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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想起那热汤已被尽数安置自己房中,叫其搬走显然不妥,只得两人交换房间才行。
然而眼下徐徊一步三晃,说话间便险些跌倒,若非有房门撑着,怕是要摔个颜面朝地。
无奈,她只得上前将人扶正,“你且随我来。”
“去,去哪儿?”
徐徊被引着走向叶任生房中。
进门便被叶任生推到了里间的屏风后,“小二敲不开你的门,便将热汤送来了我这里,你且趁热泡过,今夜便在此房中歇息吧。”
“任,任生兄,”
见她转身欲走,徐徊下意识伸手挽留,“你要去哪里?”
“我去隔壁那屋。”
也不知徐徊是听懂还是没听懂,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扯住叶任生的手,且还肘腕一转,硬是将叶任生拉到了身前,若非后者天性警觉早有防备,怕是便要被扯进湿哒哒的怀里去了。
“贤弟?”
叶任生疑惑地望向徐徊紧盯过来的双眸。
不知怎的,徐徊忽然像是那失了族群的狼崽一般,周身颤瑟,眼神可怜,声腔呜咽着:“任生兄,你不要走……”
许是那目光太过凄楚孤寂,惹人惜怜,叶任生倏尔忆起日前他曾与自己说起,父亲早逝而家道中落,以至受人接济拜于学士馆。
如今细细想来,纵然满身才华得贵人赏识,也难逃寄人篱下,承人恩惠。
便是如今表面的恣意洒脱,善解人意,未尝不是饱食人间辛酸苦楚换来的。
世事无奈,身不由己,终究皆是苦命之人。
“好,我不走,你且放心去洗浴。”
叶任生轻轻抚过他的手背,叫其安心。
许是她温柔语气叫他宽心,抑或这安抚动作令其踏实,徐徊当真缓缓松开了手,嘴角勾起了乖顺的弧度,随而伸手解开了腰间濡湿的衣衫。
见状,叶任生立时转身,走出了屏风,“咳,愚兄去外面……泡壶热茶。”
待屏风之后传来撩水沐洗之声时,叶任生方才卸下口气,只觉安抚糊涂醉鬼比处理一晌商事还要心累。
这般想着,她行至案前,从那备好的茶壶中倒了杯热茶,饮过几口,总觉不若那剑刺梅来的有滋味,便撂在了一旁。
已是夜深人静,上床安寝之时,叶任生总要信守承诺,等徐徊收拾妥当再休息。
眼下百无聊赖,于灯下打坐,忽而瞥见床榻边角有一旧卷,想是前人遗漏,便随手捡起阅过。
许是她这头许久不声不响,徐徊在里头不放心,便询问:“任生兄,你还在吗?”
“在的。”
叶任生无奈。
若非神思清明,她倒真怀疑自己与那徐徊换了处境,自己是那胆识粗糙的汉子,他才是纤细柔软的女子。
但转念过,又觉自身陷入思想之囹圄,汉子并非皆是勇猛,女子也并非全然娇弱,故常言动静相和,刚柔并济,从而通晓庄公所言,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灯花炸响,烛火摇曳,叶任生掀过一页旧卷,那引经据典,解读庄公的诗文忽而没了下文,变成了一段离题万里,不知所云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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