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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朕要安枕了,今夜多谢大人相助。”
她一面轻语,一面心神不宁地行回寝宫,熄了烛火,故作怡然自得地欲上榻安歇。
然而当晚,她莫名失了眠。
离声再度不知去向,甚至连生死诀别都未说上一言,就被一缕夜风吹散了。
朝廷本就动荡未安,她而今该将心思放于整顿朝纲,放于治理朝务上,不得为一男子乱了神。
之后的一二月,绛明宫内的灯火时常彻夜澄明,这位称皇的女帝沉默待于书案前,将历年先帝所遇所见的朝堂政务都细细翻阅了一遍。
只有日夜服侍在侧的宫女知晓,陛下埋头忙于批阅奏折,是不为想起烦心之事。
某日晨时,一位宫侍步入殿中,见着半时辰前端来的佳膳珍馐未被动上分毫,心里担忧得紧。
“陛下已有一日未用膳了,如此下去会饿坏了玉体。”
案旁明艳娇姝轻放奏本,凤眸微挑,全然不在意旁侧已凉的佳肴,一瞥窗外明月,眸中漾开浅波。
“皇城司有何消息了?”
“不曾来报。”
那宫人徐徐摇头,心知陛下关切着九千岁的行踪。
距九千岁离宫已过了近二月,城内城外,连皇城司搜得翻天覆地都搜寻不到之人,应是再难寻着。
此理宫中上下皆知,坐于案台前的陛下不会不明。
沈夜雪平静听得此讯,这消息已重复听了不知几日,而她又镇定回道:“继续打听,一有音信立刻传报。”
栖羽殿仍旧每日有宫人前去打理。
可自那一晚失了踪迹,那行事乖张不定的冷冽之影再未有人遇见,这殿宇也空落了出。
时日久了,朝中非议渐起,皇威会因此丢了大半,她不可再动用皇城司像这般大张旗鼓地去寻一人,只得让无樾于暗中留意。
重伤无医,方鹤尘断定此人已然殒命。
然她偏就不信,未见尸骨,便会一直找寻。
倘若皇城司无功而返,这搜找离声的重任可落于花月坊之上。
“朕出宫一趟,此事不许声张,”
沈夜雪换了一袭淡素行装,与几名宫女肃声相道,步履轻盈地出了宫,“若有他人来寻朕,便说朕政务繁多,近日谁也不见。”
“是。”
宫人闻言忙应之,深知陛下虽为女子,性子却绝不好招惹。
檐角花灯满挂,城中花月坊依旧宾客如云,可没了花魁玉裳的倩影,阁楼内终是较昔时冷清了些。
青楼管事绣姨被唤至一处雅间内,极有规矩地待着面前这位九五之尊开口下令。
而眸前秀色仅是端雅清闲地饮着茶,绣姨阿谀作笑,从唇角挤出笑意来:“这花月坊早已是陛下的,陛下有何吩咐,与奴家直说便是。”
沈夜雪回以淡笑,从袖中取了一张叠好的宣纸置于案几,凝肃一问:“去城外再寻此人,绣姨可有妙计能快些寻到?”
纸上赫然写着“叶清殊”
,绣姨自当知晓所书为何人。
这气度不凡的女子先前便以美色作诱,在花月坊放出流言,欲引这一人而出,不惜让玉裳之名消逝于青楼楚馆间。
世人只道是玉裳退隐从良,并不晓那龙椅之上的新帝便是那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旧时花魁。
“要奴家说呀,这男子对陛下定是情深义重,跑不掉的,”
绣姨轻甩方帕,知晓勾得男子心魄,此女向来最是有把握,“陛下只需使着上回同样的计俩,他还是会上勾。”
想着这些时日次次听得的了无音讯,沈夜雪晃着手中玉盏,一霎晃了神:“绣姨,倘若他上不了勾了,当如何是好?”
“这世上男子爱美色,是天经地义之事。
有美人如斯这般勾诱,谁能经得住……除非那男子身陷顽疾,或是有苦难言。”
言说之际,女子神情微变,绣姨恰而捕捉了着,忙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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