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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先是诧异,随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摇头道:“只是跟随沈小将军时与女郎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女郎竟记得,只是我如今已经不是校尉了。”
数万将士埋骨浮屠峪,威名在外的沈家军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早就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傲骨。
青年将桥妧枝迎了进去,对着蹲在院中分柴的女郎道:“阿蓼,有贵客来了,快去泡一壶茶。”
被叫做阿蓼的少女站起身,打量了桥妧枝一眼,匆匆跑去屋内泡茶。
桥妧枝这才注意到这位名叫阿蓼的少女实在是瘦得过于可怜了些,应当就是那女鬼口中的小妹。
阿蓼很快就从屋内出来,手中不只有茶壶,还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榴。
彭校尉接过,为桥妧枝斟茶,拘束道:“家中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女郎不要嫌弃。”
阿蓼在一旁,冲桥妧枝痴痴一笑,转身背对着她开始剥石榴。
桥妧枝看着阿蓼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蓼心智不全。”
青年开口解释,语气带了丝苦涩,“原本她还有个姐姐,名唤藜娘,前不久病死了,只剩下她自己。”
他顿了顿,自嘲道:“说来可笑,她的姐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病死时,我竟连一个好的棺椁都买不起。”
桥妧枝眼皮一跳,看向彭校尉,“军中俸禄并不低。”
话音刚落,周遭便是一静。
良久,青年讽刺道:“我早就已经不在军中。”
“浮屠峪一战,除了我们前去寻求增援的一队人马,沈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沈小将军死后,余下的沈家军并入周将军麾下。
从那时起,我们就处处被针对排挤,先是克扣月钱,后又将我们打发进马厩做扫打。
直到去年冬日,那些人寻了个理由就将我等兄弟赶了出来。”
“周季然?”
“就是他!”
青年握拳,猛地捶在桌子上,愤愤道:“我等从未料到他是这等狼心狗肺之人。”
桥妧枝看着白瓷杯中漂浮的茶叶,抿唇道:“他不是与沈寄时是生死之交吗?”
青年双目赤红,“女郎,我读过的书不多,却也知道,何为人走茶凉。”
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桥妧枝怔然一瞬,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沈郎君。
微风和煦,他站在粗壮的石榴树下,被盈盈摇晃的枝叶遮挡,看不清神色。
若他当真是她的沈寄时,若他当真是......听到这些,又该作何感想。
桥妧枝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捏紧茶杯,有些出神。
“女郎。”
青年压下愤怒,开口询问:“女郎为何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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