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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扬疑惑。
董成春打量了一下他。
这些日子裴贤没见瘦,但祁扬是真的瘦了挺多。
听说是在各处奔忙,估计刚下飞机,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就来了,衬衣压得有些皱,黑眼圈又比较明显,任谁都能看出祁扬很憔悴。
他斟酌了一下,说:“记忆出了点问题吧,局里很多新来的他都不记得了,连邢明月都不太认识。”
祁扬表情凝固了,他想过大脑受伤会造成的不良后果,但没想过失去记忆的事情会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边。
“你等会儿试试吧,我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你。”
董成春站起来,手插在白色外褂的口袋里,踱步离开了。
他走后,祁扬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任何情况,即便是裴贤因为差点丢了命而疏远甚至恨上他,他都能说服自己去接受,但唯独没想过裴贤有可能会不记得他。
疏远、靠近、爱与恨。
在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时,一样不会出现的。
会有的只是,客气、疏离、陌生、好奇。
当裴贤高大身影和警局的其他同事一同走入,祁扬直面着他。
看到裴贤脚步一顿,想要和其他人一起回办公室,又迫于祁扬直视的目光而有些不解地停下脚步,眼中有客气、疏离、陌生、以及——
“你好,找我吗?”
好奇。
祁扬失神地看着眼前,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是剥离出去的,在旁边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着着滑稽的一幕。
裴贤没有得到答案,反而看到眼前的人露出让他难以理解的表情,他想,这个模样好看的年轻男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有什么困难的话,跟他们讲,我是法医,帮不到你。”
裴贤略显歉意地说。
祁扬依旧没有回答。
他用目光描摹过裴贤的面目,觉得一切都熟悉,又觉得哪里都陌生。
过了很久,久到裴贤失去了面对陌生人最后的耐心,决定离开,祁扬才说:“我知道。”
这时陈嵘姗姗来迟,他停下来缓了口气,在两人之间左右看了看,才跟祁扬说:“出了点问题,医生说需要时间恢复,局里很多同事他也记不起来了。”
祁扬木讷地点点头:“好。”
他们都以“其他同事也被遗忘”
作为理由来安慰祁扬,但祁扬却一点都没有从中获得宽慰。
同事和他,对于裴贤来说竟然都是同样可以遗忘的吗?
可他将自己和其他同事摆在同一个计量亲密关系的天平上时,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轻飘飘地抬起来了的那一方。
在众多的社会关系当中,他之余裴贤,没有一个代名词可以来形容。
裴贤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原来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他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因为觉得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又回头来,面上带着些逢熟人就发放百分之五十的善意。
“不好意思,之前脑袋受过一点伤,记性不太好了,医生说需要一段时间观察,这两个月里我已经记起来很多,相信全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裴贤解释说,然后依然对祁扬有些好奇:“你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你的名字。”
祁扬看着他,心里很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难过,只知道无论如何都扯不起一个牵强的笑。
“我叫祁扬。”
他声音很轻,“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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