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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晗扫视了周围一眼,若有所指地问:“谁的死,会让你的这双眼睛屈服?”
“……”
“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祁晗冷下脸色,很明显地又这样轻易地被激怒了。
“我。”
祁扬精疲力尽地说,“我害怕死,所以你不妨就杀了我,在我死前你可以欣赏个够。”
一阵风吹过祁扬被汗湿了的发梢,让一阵凉意刺破表皮进入了他的大脑。
祁晗摇摇头,惋惜地说:“回答错误。”
“你一心求死,我怎么能让你随随便便就如愿?你最怕的不是你的死,是谁?……你根本不敢回答我。”
祁晗为他这个袒护的劲儿而愤怒,他走近祁扬,凑近他耳边说:“但我有一个办法立刻就可以知道答案。”
两人都站在八楼空地靠近边缘的地方。
祁晗在退开他耳边时,伸手一推——
祁扬脚下失去平衡,当即一步向后缘踉跄而去,上身受力朝后倾斜。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嗡鸣不止的大脑清空了所有的只剩最后一个念头:他自由了。
扬起的风带动了他白色衬衣的衣角,柔软而卷曲的褐色发丝在光照下愈发浅淡,以及过度泛白的皮肤,祁晗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好像是透明的。
向后踩空的一步,半身的失衡与失重感让祁扬本能地悬吊起心脏,本能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可眼底却一片沉静。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突兀地传入他的耳朵,紧接着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他往某个方向用力一拉,祁扬轻飘飘的身体跟着倒过去——
摔进了一个温热的、安全的怀抱。
裴贤将他护在怀里,自己后背着地,在未完工的水泥地上重重擦过。
祁扬失神许久,不敢置信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当了肉垫的人。
“你怎么……”
他喃喃,却在惊恐之中找不回声音。
裴贤疼得面色一白,他闭眼缓了两秒,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刚才那一幕太让他恐惧,他不敢想象自己晚一步会造成什么后果,不敢想象自己今天如果真的放弃跟踪,会不会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得知祁扬的死讯。
这种恐惧感让他即使将祁扬抱在怀里,也久久无法缓解。
他低头,看到祁扬正望着他,他从没见过祁扬这样呆滞的表情,也没见过他这样看过自己,好像眼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
他看到祁扬嘴动了动,但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心疼地在他脸上摸了摸,劫后余生的轻轻呼了一口气:“好了,好了。”
好什么?
怎么会好呢。
祁扬眼底有水光上泛。
他空白一片的大脑在这一刻又被很多思绪挤满。
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心中沉底的某一处正在迅速生长,他心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好像涨起了一人高的浪潮。
他好像听到那天那个沉默中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裴贤竟然听到了他那微弱到仅仅只敢闪过一念的求救。
他打开了薛定谔的箱子,里面盛放着这个世界上最真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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