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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放下,顾衍誉叫他过来,抬起他的下巴端详片刻,然后在瞬间锁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面容异常平和,只有不算平静的呼吸能暴露她此刻的愤怒,令狐玉因她这动作眼里出现三分痛苦之色。
顾衍誉说出的话带着寒气,又轻又冷,细听之下却有几分不稳:“如果我杀了你,我爹会训斥我么?”
他潮湿泛红的眼睛看向顾衍誉,说话已然困难,而递出的语气却恭谨又平静:“奴仆,之身,不,不值得贵人父女离心。”
她眼里很快闪过一丝柔软到近乎无措的东西,而后她松开了手。
眼睛因为愤怒而显得发红:“聂锦才多大?”
好像是在质问他,又好像怕说得稍微大声一点,叫不该听见的人听见这么一句。
这般心机深沉,步步为营,总不能是一个小儿自己想的。
身在局中的皇帝没有察觉,被算计的聂荣没有察觉。
顾衍铭也没有察觉,如若他知道事情不像他理解的那样是幼子遭受欺负而后得到一个机会出气,真不知这位将军是否还能睡得着。
顾衍誉看得遍体生寒。
聂锦怎么敢在皇帝面前演这么一出呢?得罪旁人尚有转圜余地,在当朝天子面前做戏,稍有不慎,杀身之祸都未必等得及家人说情。
他怎么敢呢?
令狐玉大概还是觉得难受,但没有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只是细细抽气,看向她时透着担忧。
那一刻顾衍誉鬼使神差地想,幸好眼前不是秦绝,否则她问出那么一句,那位棒槌可能会告诉她,聂锦过完年六岁。
顾衍誉看着他,听不出悲喜:“他这样的年纪,应该做出的最坏的事,是把鼻涕抹在别人衣裳背后。”
“会进宫在姐姐和锦儿面前说道这件事的还能有谁,我怎么嘱咐的你?”
令狐玉终于喘匀了气:“宣王妃进宫未,未曾提及。
太尉……身边的侍从,给宫里递过话。”
顾衍誉跟他对看许久,终于什么也没说。
她去睡觉了。
令狐玉出去不久又回来,他脚步很轻,拧干布巾的动作也很轻,而后擦了擦她的脸,控制着恰好的力道给顾衍誉脸上的伤重新涂了药,那里的痕迹已经很淡了,但要更细致一点,这张脸上才不会留疤。
而躺着的那位不知道是没被惊动还是懒得睁眼,保持着一个凝固的姿势任由他去。
原来是燕安要买酒么?
顾家赢了漂亮的一仗,顾衍誉又开始招摇过市,像个活宝。
把“狗头上顶不了四两油”
这句话诠释得活灵活现。
她显得很容易被看透,被欺负惨了,就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建安侯那里一被罚,顾衍誉又嘚瑟着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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