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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赌气似的穿越人海和重重灯影,先一步走出这条灯火摇曳的主街。
严柯和戴珺相视一眼,实在太了解她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性,也没去追,两人结伴往画舫上去了。
夜已深,风吹着带出点凉意,人群却更加热闹。
顾衍誉往僻静处走,见前面一个姑娘给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递了彤管过去,顾衍誉瞧她模样,半点害羞神色不见,倒像个山大王,递根彤管硬生生递出了恶霸的架势。
顾衍誉兴味十足,多看了两眼。
那书生慢吞吞地接过来,然后又慢吞吞地递上自己那一支。
交换完彤管,那男子脸上透出一点红晕,接过他彤管的姑娘也忽然就害羞起来似的,然后两人拉着手走了。
感情不是霸王硬上弓,而是合谋来的。
完整旁观了全程的顾衍誉准确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要找的那个小馄饨摊不起眼,已偏离主街位置,今日这条街上没有花灯活动,很少人过来。
顾衍誉吃了小半碗馄饨,还没见着人来,勺子撂下,自己发呆。
想那居斯彦可能没听懂她的暗示,或者没有本事从那驿馆悄悄出来。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她都觉得说明这人挺不中用,不来也罢。
顾衍誉脸上表情有点空,一半为了先前被自己咬伤的舌头,一半为此情此景惆怅。
她想她上了这条贼船,唯有一条道走到黑,将来恐怕也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转而又想,能孤独终老已是莫大的福气,搞不好半路会遭逢什么意外,甚至求不得一个善终。
想得心下更为悲凉。
眼前忽而投下一片阴影。
那居斯彦,终于出现了。
小小馄饨摊前,异族的长老有一双悲天悯人的鸳鸯眼。
他做寻常庆国人打扮,买了个灯会里常见的蝴蝶面具戴上,若不仔细去看他的眼睛,便捕捉不到他的特殊之处。
居斯彦躬身将一支彤管放在顾衍誉面前:“哪家的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在此?没有人要,我就领回去了。”
顾衍誉抬眼,喝完了手边一杯白水,起身引他往不远的小巷去。
居斯彦不拿自己当外人:“你怎么不给我也来一碗馄饨?”
“摊主做馄饨,换你来望风?”
顾衍誉心知两人立场处境全不相同,连是否能互相信任都不好说,对他这番故作的自来熟完全免疫。
居斯彦也不在意,闻言一笑:“噢,原来这也是你的人。”
巷口种着一棵巨大的榉树,这个季节稍有些凋零,在月光映照后往地面投下层层的影。
居斯彦:“我以为你会带我去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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