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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篇献给战火中崇高的医护人员)渡过了前一段的扫荡时期,师医院里渐渐清闲起来,一部分伤员出院归队了,而另一部分伤员则永远埋在了山坡上的坟地。
周晚萍的两手总是闲散地抄在白大褂两侧的衣袋里,脑后总是不修边幅地挽着个简单的发髻,因为别得松散,几缕脱出的发丝或翘或飘,她也懒得梳理,一双长腿不用迈多大的步子就会比别人走得快,两手闲散地抄在白大褂两侧的衣袋里,她穿过阳光下的院子,无论护士伤员,还是站岗的战士无不朝她微笑或者敬礼。
虽然她是珍稀高贵的医生,却根本不像医生,她特立独行,却又平易近人,伤员们觉得她像阳光,护士们觉得她像朋友,大家更愿意称她周姐,而不愿叫周医生。
周晚萍一甩肩膀,碰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姓陈,四十来岁年纪老得像六十,在之前是这里唯一的真正医生,妻子是医院里的护士长,这医院最早就是靠他们夫妻俩硬撑起来的。
“呵呵,我的周大医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有幸听到你敲门啊。”
“哦,忘了。”
周晚萍赶紧左右看两眼说:“让你说得我还以为嫂子也在这呢?”
陈院长无奈地笑笑:“你总不是来找我说这些的吧?”
“院长,我的想法你跟师里提了吗?”
“提了,师里在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距离前线这么远,很多伤员送到这都来不及了。”
“向前建立野战医院当然好,可是这里现在只有咱们两个医生,难。”
“我一个人就能撑起来。”
陈院长看着自信的周晚萍,笑笑说:“我也支持你的想法,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涉及的问题很多,总不能你一个人背上包,就变成了医院吧?先安心等等吧。”
忽然,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
周晚萍回头往门外看,一个满身尘土血污的大块头,和一个同样脏污不堪的敦实小个子,抬着一副用树枝和绳索做成的临时担架,正疲惫地冲进院子。
担架上趴着一个没有动静的军人,浑身血土,后背肩头胳膊等等位置被浸透血渍的脏纱布缠满了好几处。
紧跟着后面狼狈跑进来个脏得看不清脸的战士,身上挂满了挎包,背着两支步枪,肩头扛着一挺机枪,汗流浃背大口喘气,似乎累得说不出话来。
周晚萍当场愣住,虽然那两个战士满脸泥污,看起来好像眼熟。
这时一个泥猴一样的娇小身影,最后踉跄着跑进来,一边沙哑地哭喊着:
“救救狐狸……周阿姨你在哪……呜……快救救狐狸……呜呜……”
一对小辫子在阳光下伤心地晃。
这一瞬,周晚萍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了。
手术室。
失去反应的伤员趴在简陋的手术台上,上衣和血污纱布全都被剪开,扯落,露出了遍布各色伤疤的强健脊梁,两个护士匆忙地做着手术前准备。
带着口罩的陈院长,细致地检查着那些伤口,对正在消毒双手的陈婉萍说:
“左上臂一处,右肩后一处,背部三处,破片伤,这应该是手雷造成的。”
停了一会又说:“进入背部的弹片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深,所以没有当场致命,他当时可能背了东西。”
陈院长是老军医,对战士的行为习惯有经验,如他所料,胡义背着的日式行军背囊里那些杂物让胡义活到了现在。
不过,他对手术台上这个伤员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这种情况下就算取出弹片,他也会死于发炎感染,医院里早已没有消炎药了,伤员们都是因此死去的。
周晚萍看了看护士递给她的手术器械,平静地说:“开始吧。”
……
胡义觉得光线很刺眼,不得不抬起手臂来遮挡,逐渐……发现自己躺在一朵云上。
总以为云朵应该是世界上最柔软的地方,现在却并不觉得舒服。
原来云朵很硬,像是飘在天上的石头,硌得后背刺痛,只好翻过身,改成趴着。
看到了下面的田野,遍布金黄色的花海,甚至看得清那些花儿在不停摇曳。
一对丑陋的小辫子不羁地飘荡,奔跑在花海中,好像在追逐这朵云。
“丫头,别摔了!”
“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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