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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峰顶,雪歇云收,无垠月光洒在死亡一样的层层白雪之上,花梦滚下马来,望向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个手持雪昼剑的男人,心跳也如周身死寂的白雪一般。
谢顺诸人冲将上来,见得此幕,纷纷顿足掩面。
花梦趴倒在茫茫雪地里,攥紧掌下冰冷的积雪,痛声大叫。
雪深没膝,谢顺抹去脸上泪痕,越过花梦,一步一步走至花云鹤身畔,突然神色一变。
月光之下,花云鹤仰面而倒,遗容安详,眉间覆有洁白的微雪,唇畔带有皎洁的微笑。
他倒在鲜红的血泊之中,那血只从一处来——他的咽喉。
“三、三小姐……”
他猛地掉头,向花梦喊道。
花梦止住悲声,抬头。
花云鹤的尸体是次日在飞云峰上火化的,花梦依照遗言,将他的骨灰留在飞云峰的这场风雪之中。
二十年前,他在这场风雪里误杀剑鬼,逼死月白,被迫下山。
二十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变回了当年的黑衣剑客,魂归故里。
花梦带着他留下的那把雪昼剑,与谢顺等人一道下山,挤挤攘攘的山道口竟还零星留着些人。
那些人,瞪着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像一只只蓄势待发的鹰,等待啄食一具他们觊觎已久的尸体。
花梦捧剑上前,凛然走入这群饿鹰之中:“家父殁,余留血债,蓬莱城一一奉还。
诸位豪杰如要清算,还请驾临鄙城,各凭本事来取。”
谢顺一声令下,候于雪松畔的城中弟子齐齐上马,铁蹄践碎雪泥,为花梦开出一条大道,花梦漠然踏上马车,在那些压抑的怒火中扬长而去。
正月里的登州城喜气洋洋,正月里的蓬莱城死气沉沉,花梦一身素衣,坐在茫茫梅林之内的小亭里,冉双荷因哀戚过度,已经卧床不起,此刻能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只有花玊。
“你早就知道了?”
花梦漠声。
花玊在栈栏旁负手而立:“知道什么?”
花梦张口,一声“爹”
卡在喉中,她扬了扬头:“他……会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们。”
花玊的目光飘在花海之外:“嗯。”
花梦扯唇,笑意凉薄:“你说,在他心里,我们算什么呢?”
花玊沉默。
花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数想说的话,想提的问,一遍一遍地涌上心头,又一遍一遍地哽塞于喉咙之中,她深吸一气,沁凉的风与花香钻入鼻中,寒意向四肢百骸蔓延过去,她站起来,手扶着冷冰冰的栏杆,走至花玊肩旁。
“你小时候,是见过鬼婆婆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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