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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坠,残阳似血。
裴贺望着刑场的方向,浑身定住了一般。
那搭话的路人看他神色异常,自忖并未说错话,只当遇上了古怪的人,连忙迈步离开,免得惹一身臊。
谢宜瑶只离裴贺几步距离,喊了几声他的名字,竟是毫无反应。
飞鸢见状,上前拍了拍裴贺的肩膀,裴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遮掩说无事,只是一时间看呆了。
谢宜瑶自认善于察言观行,裴贺魂不守舍,她瞬间就觉得十分反常。
回忆着刚才那名路人的话,想到两年前那名刺杀她的北人也姓裴……天下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
一旦有了怀疑的苗头,谢宜瑶就无法再说服自己,她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沈蕴芳的忠告言犹在耳,她对裴贺多了几分提防。
因此一回到公主第中,谢宜瑶就私下吩咐灵鹊、飞鸢,近日要密切关注裴贺的情况,若有反常,立即禀报于她。
但谢宜瑶此时却并不十分担心。
她今天和裴贺比过身手,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就算当时他藏拙了,她也并未使出全力,而在公主第中,他更不可能伤她分毫。
一只猫儿再闹,也不过是抓出几道浅痕罢了。
谁会怕一只猫呢?
只是倘若她的猜想成了真,那裴贺从一开始也该知道她和他父亲之间的纠葛,这几个月来却从未表露出异样,他都在想什么呢?她总有一天要问出来。
这一晚,谢宜瑶睡得出奇地安稳。
与此同时,裴贺却沉溺于思绪中不可自拔。
谢宜瑶将他安排在公主第的偏院中,虽然屋内布置陈设都很简单,但该有的都有,也比他从前的家要舒适很多。
他想了很多。
他本来以为可以忽视父亲的死,但当他亲眼看见裴如之赴死的场所时,他还是感到一阵悲凉。
他从未了解过父亲。
譬如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裴如之为何会被皇帝选中,派往南楚行刺,又为何选择刺杀谢宜瑶这位公主?他这辈子可能都不能知道了。
谢宜瑶……裴贺想起今天和她比试,还有在东市看到的那些,他总觉得她是做的这些都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有心将他往某条路上引。
偏偏一切都如她所愿,就连刑场——恐怕她都早有预谋!
这一晚,裴贺彻夜未眠。
……
次日早上,沈蕴芳和谢宜瑶商量起了谢宜瑶今年的生日要如何布置,她的生日在三月底,已经不剩太多时间了。
按照前世谢宜瑶的性子,一定要大摆宴席,邀请与她私交甚密的亲朋好友,纵情享乐。
但现在不能这么做了,首先为了避免被人挑刺,不能太过铺张浪费。
其次在宾客的选择上,必须面面俱到,公主的生日宴也是重要的社交和政治场合,谢宜瑶得抓住这次机会。
她不愿意交给何家令来办,于是做主全揽了过来。
谢宜瑶正写初步拟好的宾客名单,灵鹊突然带来了一封来自谢冲的信,沈蕴芳代为接过,利落地拆开了。
“都写了什么?”
“贵主还是自己看吧……”
沈蕴芳的语气有些古怪,谢宜瑶连忙搁笔,接过信来。
只见其中写了谢况近日准备要施行的官员任职变动,大概是给好几人加封将军,包括谢冲。
其中还将本来任雍州的谢冰调为南徐州刺史,新任雍州刺史则是当年跟着谢况篡位的另一位名将周禄,而原本的南徐州刺史竟被革职,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处。
这个周禄,谢宜瑶是有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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