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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默坐了一时,向明泉问道,“唐三爷派谁来解决我?”
明泉久久地望他,久到卢凌终是为自己的迟钝而感到羞愧。
为了挽回颜面,他故做出一副怀疑和蔑视的模样来,“就你这样子,成吗?”
明泉从脑后抽出了一支钗,她用手指在钗头上捻了一会儿,手腕陡一翻。
鸡翅木的桌面上,双股钗头深深地没入,一只飞蛾在钗下陈尸,薄薄的双翼摊开来,似一轮陨落的残缺之月。
明泉还在盯着他看,眼光自始至终就没移开过一分。
卢凌却忍不住朝那飞蛾愣了一刻神,再一次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瞧不出,你这么小年纪,手上倒挺有股狠劲儿。”
“自从我爹娘、我丈夫,还有我孩子统统死在阉党手里,我这手,就一天比一天有狠劲儿。”
“你——你都有孩子啦?”
“如今没有了……我看着,要比实际上小些。”
她迎着他眸子里的惊异,从进屋后,第一次展露出一丁点儿笑意,“你呢?你有孩子吗?”
跳动的灯影下,卢凌骤觉脸孔发烧。
他抽回了交接的目光,摇摇头。
“那,有媳妇吗?”
他还是摇摇头。
“你也不喜欢女人?”
“也?”
明泉好似说错话一般吐了吐舌头,“我听唐三爷说,他送你的女人,你都原封不动退回去了?”
卢凌莫名咽了一口唾沫,“我只是不喜欢‘那种女人’。”
他讨厌她们为了钱,或为了任何“他”
以外的好处拼命博取他的样子。
“我不是‘那种女人’。”
卢凌感到明泉听起来有些不太一样,虽然她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改变。
他愈发不敢看她,只埋着脸咕哝了一句,“唐三爷既不许,你干什么还告诉我这些?”
回答他的是明泉的一只手;她把手轻轻落在他面颊上。
卢凌躲了一躲,他颊上有战痕,有为了改换身份而故意刻下的伤疤,还有岁月和苦难添上的沧桑。
明泉笑了——他依旧不肯看她,她就让笑容含在声音里,“祁六,你真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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