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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精妙老而不死,下面又生出更狠的狼崽子,做梦想屁干吃,想嬲他女儿,做你的春秋大梦,李红霞长大了,能用了,他自有安排,哪能轮到我去消受他?彼此恨意心知肚明,眼下最要紧的是:消弥与李建彬隔阂,妈妈的,黄鼠狼没抓着,倒是他妈惹一腚骚,他这一生仨女人让他屡屡不得志:周枝蔓、林兰香、石桂梅,他在心掌里,掂过这仨厚重的女人,她们是怎么在他的指缝间溜掉的?那些年物质生活贫乏,精神生活极其丰富,可以写一本书,时光宛如白驹过隙,人生真的苦短。
李建彬不是善茬,手中有一大把旧帐,等着跟他算,咸鱼是要翻身了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小兔崽子已经不再拿他这个豆包当干粮了,看见他,除了怔一下,屁都没放一个,人堆里撒烟,撒到他时,居然没有了烟,糊乱在身上摸一下,皮笑肉不笑对他说,“尊敬的李大队长,对你不住,烟没了,我不是有意的!
真的!
二爹,我也对不住您!”
老油条一般,在我父亲肩上拍一下,“没事,我不差你这一支半支的,我烟瘾不厚,我最近打算要戒烟了,再没有,李队长这一支,你该给是不是?要不今后小鞋得穿!”
“李建木!”
李宜忠发出威胁,拿鹰眼踹我父亲。
“别没老没少,他是你二爷,你也这么叫李建太吗?”
我父亲右手食指翻指向自己。
“你……你牛!
别跟撑船似的,撑到干滩上,没了退路!”
李宜忠在人堆中不好发作。
“不能够!
你是一毛伍能买俩的贱货,我哪敢?”
我父亲吐吐舌头。
“老子去矣!
我将象如来一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等老子发达了,妒忌死你们!”
他此刻咬下嘴唇,默不作声,心如暗流在涌动,他更加坚定了信心,走!
明天就走,让这些跳梁小丑在这儿尽情表演,老子不陪你们玩了,找周大帮,借贷,买船,挣大钱,我还就不信:李宜忠离开这破地方,就玩不转,龙行四海,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他都是个人物!
他埋下头,索然无味挤出人流,他要改天换命,但一想到马菊那个难缠的老女人,不由得皱起眉:后来他把这次进城,称之为考察!
沈冬秋象是尘埃,被淹没在滚滚洪尘中,偶尔这个名字会被人念叨,并且要骂上一句:这狗日的,就没干过好事!
一个穷困潦倒半生的人,在文革中逆生长,从贫协主任这个藏于别人恩怨中被改天换命的错轮,让他威风很多年,如果不是王格扬象苍蝇一样盯着姚翠萍这坨鲜嫩的寡妇肉,有他沈冬秋什么事?命运象跳蚤,如果不是这:沈冬秋就会贫穷下去,和李建玉狗屁不通的友谊,就会荡然无存,也怪钱震祖多事,你那么象阎王爷一样,大笔一挥而就,成全了沈冬秋,糟蹋了王格扬,这一改,王格扬多压了十五年,阴差埋没了王格扬,阳错成就了沈冬秋,将这个命里有几分豪横的人,推向死亡,于是微醉的月佬,就乱点了鸳鸯谱,错把古铃推给了沈冬秋,孽缘啊,没有这一撇一捺的交叉,那曹真善命怎该绝?所以小品王赵本山说:树是有根的,水是有源的!
在妖为鬼蜮必成灾的年代里,李精妙私通鲁延年,神不知鬼不觉送走了李建彬,算是做了一件千年善事,没有这伏下去的一笔,哪会有李建彬后来的人生辉煌?没有这辉煌的一幕,他们的婚姻,怎能在震荡中走向死亡,如果不是这,有小女人周子烂什么事?军地两用开发人才,让李建彬一夜之间成了人物:从草民走向官场,官居副县长大位,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却在李建彬身上奇迹般发生了,李精妙这无意之举,成为美谈,也让我为他骄傲多年。
李建彬脱下军装的最初两年里,也是混得不怎么样,被钱挤得东倒西歪,和石桂梅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嫁进李家,一头掉进漩涡里,没享过什么福,罪是受了不少,无怨无悔,自己认下的命,自己得咬牙撑,后来她居然鲤鱼跳过农门,成了主刀的大夫,泻私愤,割过李宜忠一刀又一刀,割过病灶,捎带手把好的地方也割不少,流着泪,想想那些心酸往事,洗手时,长长吐一口气,这口气窝了小二十年,一直在胸口荡秋千,你家花了大价钱,让我割你体无肤!
术后,李宜忠多活不到二年,在烦躁里一命呜呼,如一缕炊烟,袅袅荡荡消散在记忆里,几多惆怅,不死不休。
李建彬那时除了党员身份,就象一张白纸,清晰可见,象宣纸,模糊的背面弹吹可破,这是一个爆炸的消息,不管怎样李建彬没有死,活在兵营里,过去可知,未来却不可期。
那是生活一朵早该跳动的浪花,除过鼓舞人心,就会汰息:他不会再被揪去批斗了吧?这些年,好象忘了这茬: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怎么了啦?上面又变调调了?市场上已经松动到资本主义尾巴不再割了,而是任由其疯长。
第15章:太阳没落了,掉在乌云里,社员们象拉纤,扛着自己农具,走回家去,长长的影子,弯曲地投在地上,就象根被折弯的棍。
牛芳芳走在最后,李宜忠扭头看一眼,这已经是第9天了,他们一个象挫刀,而另一个是皮子,带刺的挫刀,挫出新鲜的补斑,半生体验,人与兽的结合,无色无味不及水。
,!
“你不能快点儿?磨磨蹭蹭干球事?天黑了!”
“多管闲事多吃屁!”
牛芳芳吓一跳:这是怎么啦?过去虽说无比讨厌这个男人,但毕竟跟他生活半辈子,生那么多孩子,如今味同嚼蜡。
李宜忠讨了个没趣,用手指点点她,看着那些对他张望的群众,张张嘴,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甩开大步子,走了。
大秫地,齐刷刷象卫兵列队立着,丰稔的味道,让人走过那里会吸吸鼻子,欲望象千万只虫子,在心里蠕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金黄色的粒子,饱满得象成熟的石榴籽,透着亮光,想想都美,涎水一下子涌到胸口的涎水,欲望暴膨,牛芳芳知道刘长根还在吊床上翘腿,哼着不成调的歌,蚊子已经上市了,她相信:这会儿不会有其他人,更何况她走在最后,偷心让她倍感兴奋,心象污浊的水,味寡生出厌恶的恶臭,太阳只有半个脸还在地平线上,没有一丝风,心躁热起来,二土匪凶猛如狼,可就是那狼嚎声,让她如此亢奋,象一支慷慨激昂的战斗序曲,催人奋进,壮人雄胆,那种少女时梦寐以求的浪漫,在看惯春风秋月时,才发生,难免让牛芳芳心驰欲往,报复,响箭式的报复,让她的心在咆哮,大有朗读高尔基《海燕》一文结尾时的怒吼,只不过改了词,“让毁灭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岔开大步子,就径自往玉米地面去,心正在因淋漓而酣畅。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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