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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悲恨交加,连连摇头,道:“当初安葬紫草时,我为她整理仪容,见她的颈后有抓痕,那些抓痕伸进了发丛,便拨开她的发丛,发现风池穴上有针眼,伸手一摸,针眼发硬,用力将皮肉按下去,竟有一小截银针露了出来。
那一小截银针应该是扎进了骨头,被卡住了,拔不出来。
我用了好大的劲,才扭断银针,将它取了出来。
我回医馆翻找几位大夫的针囊,只有刘鹊的针囊里少了一枚毫针,我才知道紫草不是上吊自尽,而是被刘鹊用银针刺死的。
这些连我都能发现,官府的人却收了刘鹊的钱,草草结案,视而不见。
过去这些年来,紫草一直如亲姐姐般待我,她蒙冤被害,我不能坐视不理。
从那时起,我便起了报仇的念头。
这些不关当归的事,他一直劝我不要乱来,但我铁了心要为紫草报仇。
刘鹊是我一个人杀的,要杀头便杀头,宋大人,你治我的罪吧。”
说罢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束手待擒。
宋慈却摇摇头,道:“刘鹊的风池穴上只有一个针眼,可见是一针毙命。
要一针刺中刘鹊的风池穴,还要一下子准确无误地刺入延髓,除非刘鹊一动不动等着你刺,否则他稍有反抗,你一个人便难以做到。
当初紫草被杀,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尚且能伸手抓挠后颈,留下不少抓痕,刘鹊的后颈上除了那一个针眼,却没有任何抓痕,可见他一点也没有反抗过。
由此可见,是有人帮你制伏了刘鹊,让他动弹不得,你才能一针刺中延髓。”
说罢目光一转,看向当归。
当归知道宋慈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他没做任何辩解,当即应道:“不错,把刘鹊按在书案上,让他挣扎不得的是我,事后用细麻绳关门上闩的也是我。”
他向远志看去,“我的命是紫草救的,能为紫草报得大仇,我一点也不后悔。
你我说好一起为紫草报仇,谁都不该独自担罪。
要杀头便杀头,大不了你我一同去阴曹地府见紫草,总好过留在这世上任人欺辱打骂。”
远志望着当归,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乔行简见远志和当归已经认罪,当即命武偃带领差役上前,将二人拿下了。
真凶既已就擒,此前的几位嫌凶便都恢复了清白之身。
乔行简吩咐许义将桑榆放了,又吩咐将桑老丈和白首乌也放了。
短短两天,从阶下囚到无罪释放,桑老丈感激万分,拉着桑榆,颤巍巍地来到宋慈身前,要当场跪谢宋慈。
宋慈急忙拦住,不让二人跪下。
高良姜得知远志和当归是凶手,而非羌独活和白首乌,倒有些失望,指着远志和当归骂了起来。
羌独活阴着一张脸,盯着远志和当归。
黄杨皮也冲二人指指点点,说起了各种风凉话。
宋慈听得皱眉,忽然说道:“所谓医者,贵在仁心仁术,总是钩心斗角,赢了彼此又如何,独占医术又能如何?高大夫,羌大夫,刘扁、刘鹊身死在前,你们二人身为师兄弟,难道还要重蹈上一代的覆辙吗?少些争斗,多活人命,一心救死扶伤,自会成为一代名医。”
高良姜收起了骂声,羌独活眼神微微一变,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把头扭开,默然不语。
宋慈看向居白英,说道:“居老夫人,我知道刘知母之死,一直令你心结难解。
可是十年过去了,刘鹊也已经死去,一切总该试着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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