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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心下诧异,但未表露在脸上,道:“什么东西?”
韩侂胄两道阴冷的目光在宋慈脸上打转,道:“你与刺客私下会面,有客栈伙计为证,我随时可以抓你下狱,治你死罪。
如今你还能站在我面前,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想得明白。”
宋慈知道韩侂胄既已查知他与弥音见过面,那弥音是净慈报恩寺的僧人,想必也已被韩侂胄查明,道:“我昨日是去过望仙客栈,也的确见过这刺客。
这刺客名叫弥音,乃是净慈报恩寺的僧人,我此前去净慈报恩寺时,早与他见过多次。
倘若仅凭这一点,便要论治死罪,那望仙客栈里的伙计与客人,净慈寺中的僧众与香客,岂不是都要被治罪?”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听你巧舌如簧。”
韩侂胄道,“你把东西交出来,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宋慈从未从弥音处得到过什么东西,但韩侂胄一再提及,似乎弥音手中握有韩侂胄极为看重的某个东西。
他回想一切来龙去脉,虫达也好,何太骥也罢,他们都知道韩侂胄的一个秘密,且虫达手握关于这个秘密的证据,何太骥更是假称从虫达那里得到了这个证据,以此来威胁韩侂胄。
“太师想要的东西,”
他道,“是虫达留下的证据吧?”
韩侂胄目中寒光一闪,脑海深处飞快地掠过了一桩往事。
十年前,在位于八字桥韩宅的书房之中,他将一方绢帛揉作一团,丢进了炭盆,正在等待火起,忽然有人敲门,说有急事禀报,听声音是虫达。
他打开房门,虫达报称刘弼登门拜访,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前来求见,此刻正在大厅等候。
刘弼曾与他同为知閤门事,当时他与赵汝愚交恶,心想刘弼此来,又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必定与赵汝愚有关,连忙去大厅相见。
刘弼果然是为赵汝愚的事而来,向他进言赵汝愚如何瞧他不起,已有独揽定策之功、将他贬黜外放的征兆,还建言他尽快控制住台谏,否则恐万劫不复。
他与刘弼密议之后,返回书房。
因赵汝愚的事心神不宁的他,无意间朝炭盆看了一眼,却见盆中除了火炭,便只有一丁点的灰烬。
他记得之前离开书房时,曾将那方绢帛丢入炭盆。
如今灰烬只有这么一丁点,岂不是那方绢帛没有被烧掉?他一下子想到去大厅时走得太急,当时把虫达留在了书房门口,此刻却一直不见虫达的身影。
他顿时脸色一变,意识到那方绢帛极可能是被虫达拿走了。
想起这桩往事,韩侂胄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没有回答宋慈的问话,只吐出三个字:“交出来。”
“这个证据,”
宋慈摇头道,“不在我这里。”
“你奉圣上口谕,暗中追查虫达一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韩侂胄道,“这刺客行刺时称虫达为将军,可见是虫达的亲信,在没把东西处理好之前,谅他也不会冒死行刺于我。
他行刺前只见过你,你却说东西不在你手上,以为我会信吗?”
他之前已派夏震去净慈报恩寺仔细搜过,没能找到虫达留下的证据,料想弥音行刺前只与宋慈见过面,定是把证据交给了宋慈。
“太师信也好,不信也罢。”
宋慈缓缓躬身行了一礼,“既然不用验尸,那我就告辞了。”
转身向外走去。
韩侂胄的声音在宋慈身后响起:“宋慈,今日你一旦踏出这个门,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宋慈脚下一顿,道:“我能回答的,都已回答过了,太师想要的东西,我实在无可奉告。”
说完,迈步走到门前,见夏震挡在此处,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他道:“太师既然知道我奉圣上口谕查案,那就请不要阻拦我离开。”
韩侂胄盯着宋慈看了一阵,忽然点头道一声“好”
,挥了一下手。
夏震这才拔出门闩,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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