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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低声自语了一句。
他想了一下,问道:“当年查案之时,是郭守业也好,是你也罢,不知可有查问过锦绣客舍的伙计,尤其是那个掌管房门钥匙的姓吴的伙计?”
祁驼子回想了一下,道:“你说的是那个脖子上有一大块红斑的伙计吧?问过,他说你母亲未时回了客舍,就拿着钥匙去给你母亲开了房门,后来他就忙去了,其他的事他不知道。”
“只问了这些,”
宋慈道,“没问别的?”
“还要问什么?”
祁驼子有些没听明白。
宋慈没回答,道:“我爹出狱之后,府衙没再追查此案的真凶?”
“我那时没了妻女,再没管过这案子,只听说你爹离开了临安,这案子也就没人过问,不了了之了。”
“那你妻女死于大火,你可有查过起火的原因?”
一提及妻女的死,祁驼子神色悲戚,摇头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何起火,是意外失火,还是有人要害我?可是什么都烧没了,什么都没得查……”
他当时查看过妻女的尸体,四肢蜷曲,皮开肉绽,口鼻内有大量烟灰,的确是被火烧死的,至于家中为何会着火,因为一切都被烧毁,也没人看到起火过程,实在是查不出来。
但因为这场大火来得蹊跷,他刚刚帮助宋巩出狱,得罪了知府大人和郭守业,紧跟着家中就失火,他也怀疑过是知府大人和郭守业报复于他。
可这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无从查起。
宋慈好一阵没说话,凝思片刻,忽然道:“你刚才说,案发之后,衣橱里的衣物又脏又乱?”
他记得祁驼子方才讲述之间,曾提及衣橱里只有一双鞋子,衣物则是又脏又乱。
可他知道母亲极爱干净,入住行香子房时,哪怕衣橱本就不脏,还是仔细擦拭了两遍,擦拭得一尘不染,才将衣物整整齐齐地放入其中。
衣物乱了,那是被人翻动过,可为何会脏呢?
祁驼子道:“是又脏又乱,那些衣物被翻得很乱,上面还有一些灰土。”
“灰土?”
宋慈眉头一凝。
祁驼子点了点头。
宋慈没再发问,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忽然神色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满怀感念之心,向祁驼子告辞,并极为郑重地行了一礼,与刘克庄、辛铁柱和韩絮一起离开了城南义庄。
回太学的路上,宋慈坐在车中,长时间沉默不语。
阵阵车辙声中,刘克庄打破了这份沉默,道:“接下来怎么查?”
“找到那个姓吴的伙计。”
宋慈道,“有些事,我需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岳祠案的前因后果
“你该休息便休息,找人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了。”
刘克庄深知宋慈对亡母一案有多么在乎,在得知了母亲遇害的具体细节后,其心中很难不起波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其内心深处,定会为之悲伤难受。
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被打扰的那种休息。
所以在得知需要寻找吴伙计后,刘克庄拍着胸脯将这事揽了下来。
转过天来,结束了上午的行课,趁着午休时间,刘克庄去了一趟锦绣客舍。
他本想先见一见祝学海,但这人不在锦绣客舍,听客舍的伙计说,自从上次被夏震带走后,祝学海便很少露面,客舍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伙计们打理。
刘克庄于是把客舍里的伙计问了个遍,只有一个在火房待了二十年的老伙计,才知道他打听的吴伙计是谁。
在客栈里干活,每月只能拿到三四贯工钱,只够勉强糊口,并非长久生计,是以一个伙计干不了几年,便会觉得没有盼头,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另谋生路,这个老伙计能在一家客栈待上二十年,那是很少见的。
当年宋巩在破鸡辨食之后,把买下的六只鸡交给客舍火房,正是这个老伙计拿去煮制的。
据那老伙计所言,吴伙计十多年前便已离开了锦绣客舍,他之所以还记得此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此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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