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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如此,他仍不知疲倦地砍杀,仍试图去接近韩侂胄。
他一尺一寸地前行,每挪一步,御街上便多洒几股鲜血,多掉几块残肢,有众甲士的,也有他自己的。
终于,他的胳膊一凉,右臂连同手刀掉落在地,大腿一冷,左腿永远地留在了身后。
韩侂胄好整以暇地站在远处,直至看见弥音断手断脚已经倒下,他才吩咐道:“留活口!”
夏震高声叫道:“太师有令,生擒刺客!”
众甲士正要对弥音乱刀砍杀,听得此令,立马止住刀锋。
弥音倒在地上,倒在流满御街的血泊里,火光映照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映照出了不甘,映照出了决绝。
他脖子一仰,对天道:“虫将军,太骥!
上骐无能,对不住你们了!”
说完,他左手猛然往腰间一抓,拔出了那柄寒光凛冽的匕首。
众甲士在经历了方才那阵惨烈的搏杀后,尚且惊魂未定,见状急忙握紧了刀,距离最近的几个甲士,哪怕亲眼看见弥音断手断脚,竟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弥音高举匕首,忽然一挥而下,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从一开始,这柄匕首便是弥音为自己准备的,无论行刺成功与否,他都不会留在这世上。
他仰躺在地,双目望着将明的夜空,眼中光芒渐渐消散,只余那一轮月亮留在眸中,仍是那般清冷无瑕。
韩侂胄由夏震护卫着,慢慢走了过来。
众甲士没能阻止弥音自尽,未能生擒刺客,纷纷收刀跪地,以示请罪。
韩侂胄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不少散落的残肢断甲,以及已经变成一整团火焰的轿子。
他没理会跪地请罪的众甲士,走到弥音的尸体前,示意夏震摘掉弥音的头巾,擦去弥音脸上的鲜血。
他仔细看了看弥音满是烧伤的脸,并不识得,道:“独自一人,就敢当街行刺我,算是个壮士。”
想到弥音自尽前喊出的“虫将军”
三字,嘴角冷冷一抽,“虫达这种人,居然有如此忠勇之士,肯死心塌地为他效忠,真是可笑!”
韩侂胄看了一眼弥音剃度过的头顶,吩咐夏震道:“你带人去净慈寺。
记住,搜仔细了,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夏震领命道:“是,太师!”
主守自盗
韩侂胄遇刺的消息,在当天上午传入了太学。
宋慈和刘克庄是在等待行课时听闻了此事。
刘克庄叫住冲进学堂传扬此事的王丹华,问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王丹华道:“外面人人都在传,韩太师在上朝途中遇刺。
那里离朝天门很近,有不少卖早点的浮铺贩子,说是亲眼看见了,还说刺客只有一人,却当街杀了不少甲士。”
“刺客有被抓到吗?”
刘克庄急忙追问道。
王丹华道:“听说刺客深陷重围,被砍断了手脚,最后逃脱不出,当街自尽了。”
“朝天门附近的御街”
,“刺客只有一人”
,宋慈听得这些,便知行刺之人是弥音。
他原以为弥音答应给他十天时间查案,便会守此约定,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弥音的求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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