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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严语咳嗽着道,“当初太骥向韩侂胄发难,没有提前告知我,我没有机会劝阻他,眼看着他死于非命,如今我不想他叔父也步其后尘。”
宋慈之前去净慈报恩寺查案时,弥音舍戒离寺不知去向,在刘克庄追寻其踪迹未果后,宋慈便推测弥音很可能没有离开临安,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弥音不仅留在了临安,还来见过欧阳严语。
他想起了弥音留给他的话,所谓“骐骥一跃”
,原来竟是行刺韩侂胄的意思。
但他很清楚,韩侂胄每次出行都有大批甲士随行,住处随时有甲士守卫,要凭一己之力行刺韩侂胄,可谓是难比登天,到头来只会白白葬送性命,弥音也自知“不能十步”
。
他道:“先生是想让我去劝阻何上骐?”
欧阳严语点头道:“何上骐打算明日一早,趁韩侂胄上朝之时,行刺其于上朝途中。
此举实在不可行,只会害了他自己,可我极尽所言,仍是劝不了他。
你是查办何太骥一案的提刑官,我想求你去见何上骐,就说此案还有隐情,你并未放弃追查,终有一日能查清真相,劝他不要乱来。”
咳嗽了两声,看向宋慈,“但我不希望你真追查此案,只要能劝得何上骐改变决心,不让他白白赔上性命就行。
你母亲的案子,我不会劝阻你,但这起案子牵连太大,你绝不能往深了查。”
宋慈这时才算明白过来,欧阳严语之所以对他讲出一切来龙去脉,不只是希望他能帮忙劝阻何上骐,更是为了他着想。
宋慈过去十几天里的所做所为,尤其是与韩侂胄的几次当面对质,已尽显其性格上的刚直,以及对每一起案件追查到底的坚决态度。
欧阳严语知道宋慈一直没有放弃对此案的追查,把一切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就是想让宋慈知道何太骥一案背后牵连有多大,再追查下去有多危险,希望宋慈能就此止住,知难而退。
“多谢先生提醒,查案一事,我自有分寸。”
宋慈道,“不知何上骐现在何处?我这便去见他。”
“你答应我,”
欧阳严语直视着宋慈,“千万不要追查此案。”
宋慈想了一想,应道:“先生放心,我知其利害,会适可而止。”
欧阳严语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何上骐说起行刺时,有提到过他的住处,是在朝天门附近的望仙客栈,那里是韩侂胄上朝的必经之地。”
数日前宋慈曾去过御街茶楼,见过这家客栈的招牌,就在茶楼的旁边。
那里离朝天门很近,韩侂胄从吴山南园去往宫中上朝,必会途经朝天门,也必会从望仙客栈前的御街上经过。
得知了何上骐的住处,宋慈当即起身向欧阳严语行礼,道:“我此去望仙客栈,定会尽我所能,劝得何上骐回心转意。”
拜别了欧阳严语,走出这间狭小的书斋时,宋慈回头看了一眼门上小匾上的“穷理斋”
三字。
朱熹曾有言:“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
欧阳严语取其“穷理”
二字,作为书斋之名,可见其对理学信仰之深。
宋慈虽在太学求学,也常听欧阳严语行课,但对于理学,他看得并没有那么重。
世上的任何学问,于他而言,都有其可取之处,也有其不足之处。
看过这一眼后,他离开了欧阳严语的家,快步向西而行。
在去望仙客栈之前,他要先回一趟太学。
舍生取义的刺客
“去朝天门?”
好不容易等到宋慈返回斋舍,刘克庄刚刚说出吴此仁的下落,宋慈立刻便要外出。
刘克庄起初还以为宋慈是要去仁慈裘皮铺找吴此仁问话,哪知宋慈出了太学后,去武学叫上了辛铁柱,随即向南而行,那根本不是去仁慈裘皮铺的方向。
直到此时,宋慈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地,刘克庄不免为之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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