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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侂胄这是正式翻脸了,要逼他交出虫达留下的证据。
宋慈看了看刘克庄,又看了看辛铁柱,以韩侂胄的手段,只怕接下来就要拿他最为亲近的这二位好友开刀了。
他忽然眉头一凝,想起了韩絮。
韩絮多次替他解围,又拒绝向韩侂胄告密,等同于跟韩侂胄公然作对。
虽说韩絮是韩家人,又贵为郡主,受到皇帝宠爱,但韩侂胄连杨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一个郡主呢?
锦绣客舍离兴庆坊很近,宋慈担心韩絮出事,立刻叫上刘克庄和辛铁柱,一起赶去了锦绣客舍。
宋慈一进客舍大门,唤住跑堂伙计询问,得知昨晚客舍里一切安好,没有任何甲士来过。
宋慈略微放心,走到行香子房外,叩响了房门。
房中无人应答,宋慈再度叩门,依然如此。
宋慈问跑堂伙计,行香子房的住客是不是外出了。
那跑堂伙计记得宋慈昨晚来过,说宋慈昨晚离开之后,行香子房的客人便没再出来过,又说此刻天时尚早,想来是客人还没起床吧。
就算没有起床,但听见了叩门声,总该给一两声回应吧。
宋慈又用力地拍打房门,房中还是没有任何应答。
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又弥漫在宋慈的心头。
房门是从里面闩上的,他从房门前让开,示意辛铁柱强行破门。
辛铁柱当即沉肩侧身,朝房门用力撞去,只一下,门闩限木脱落,房门“砰”
地开了。
宋慈进入房中,抬眼望去,床上桌前皆是空空荡荡,不见韩絮人影。
他嗅了两下,皱起眉头,仿佛嗅到了什么异味。
见房中的屏风展开着,他快步绕到屏风之后,却见韩絮躺在地上,口鼻出血,脑袋周围的地砖上,有着一大片血迹。
他惊叫一声“郡主”
,俯身去探韩絮的鼻息和脉搏,触手冰凉,毫无动静,其人已然死去。
刘克庄紧跟着来到屏风之后,目睹此状,惊声道:“郡主她……”
宋慈摇摇头,道:“死了……”
他见韩絮衣带松散,裙衫不整,又见窗户微微开着,窗框上留下了少许血迹,像是鞋子沾了血后踩踏出的鞋印,可以推想曾有人踏窗逃离,韩絮应该是遭人所害。
韩絮口鼻流出的血,以及脑袋周围的血迹,全都已经干涸,再加上身子完全凉透,可见韩絮遇害已久。
他摸了摸地砖上的血迹,从血迹发干的程度来推算,只怕韩絮上半夜便已遇害。
一夜之间,欧阳严语、祁驼子和道济禅师相继被抓捕,韩絮在客房中遇害,宋慈没想到韩侂胄所谓的翻脸竟会到达如此地步。
他看着韩絮的尸体,不久前韩絮闯入刘太丞家为他解围的场景历历在目,韩絮在琼楼凭栏把酒追忆旧事的场景也蹿入脑海,十五年前在百戏棚与韩絮比邻而坐、韩絮张开双臂拦在身前阻挡韩施暴的一幕幕场景,更是从记忆深处翻涌而起……他渐渐咬紧了牙关,两腮鼓胀,双手紧攥。
“克庄,”
宋慈的声音低沉,“你速去提刑司,请乔大人来,要快!”
他虽然心潮翻涌,但没有忘记此刻该做什么。
赵师睪一向对韩侂胄言听计从,府衙只怕很快就会来人接手此案,乔行简是极少数拥有查案之权又品行正直的官员,郡主遇害乃是大案,提刑司有权绕过府衙,直接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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