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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看着景元一步步向礼堂外走去,踏出了太阳所能照射的范围,被建筑物内经久不散的阴森包裹,他每走一步都好像在跟这个世界道别,打算毫不留情抽身离去。
太宰在这个瞬间莫名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他不追上去,此后余生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个念头如此的强烈,等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景元的衣袖,心脏罕见的剧烈跳动撞击着他的胸口,甚至带上了闷痛。
景元停下了脚步,他侧头看了一眼太宰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青紫红肿,是那只骨折的手。
他有些恹恹的想,真是没完没了了。
把自己的伤痛,脆弱,委屈一股脑的暴露在他的面前,只为引起他的注视。
但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装模作样?就连现在,太宰不顾自己伤痛也挽留自己的举动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还是藏在层层外壳之下的灵魂饶有趣味的观赏他的一举一动?
真假掺杂,虚实交缠。
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眉头,抬手冲着一脸尴尬的小警官挥挥手,示意他忙别的去,接着蹲下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柔却不容置喙的掰开太宰的手指,但这小崽子似乎跟他犟上了一样,他掰开一根合上一根,俨然不把自己的伤势看在眼里,红肿肉眼可见的扩散开,刻在白嫩的手心上有几分恐怖。
景元抬头瞥了眼少年的眼睛,相比之前的死寂而癫狂,此刻的目光清澈执拗,大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的不管不顾。
景元一顿,眼神有片刻恍惚。
他看见过太多目光,狂热,喜爱,信任,憎恨,或远或近直直盯着坐在神策府内的将军。
可执着于“景元”
这个身份的目光,实在太少了,少到他甚至回想起了自己青年时跟好友相聚的时光。
哪怕这目光带着的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他下意识放松了抓着太宰手腕的手,语气带上了无奈:“放手,你不觉得疼我觉得。”
太宰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掌这才好像意识到那里受伤了一样,可他但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全然不在意那点伤痛,嗓子带着哑意开口:“景元,无论你抛弃我都少次都没关系,我会找到你。”
太宰靠的很近,声音很轻,说话间卷起的气流隐秘的回荡在两人之间,带着只有两人才懂的心照不宣。
“给,这是药箱。”
小警察带着一个画着红色十字的白色箱子过来,横插进两人中间,打破了刚才隐秘的氛围,邀功一样的放在景元身边,没等着景元说些什么,小警官就匆忙跑走,背对着太宰给他竖了个鼓励的大拇指。
景元哭笑不得的打开药箱,手指在里面翻腾着,发出窸窣的声响,他低头嗅闻了一下药膏,清凉的薄荷气味直冲鼻腔,看懂了药膏用法继续开口:“松手,我给你上药。”
太宰半响没动,他等了会突然心有灵犀,试探地补了句:“我不走。”
太宰一时间神情有些怪异,这句安抚性质的话语景元不知对他说过多少次,堪称现实版的狼来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说“你以为自己还有信用吗?”
,可他看见景元认真看着他的手掌,小心翼翼托着他手的动作,心中膨胀出的恶毒的话语倏地散了,一种更加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再相信他一次。”
太宰想,他慢慢松开了手掌,任由景元动作。
青年眉眼低垂,有些蓬松散乱的头发顺着垂下,遮挡了他部分眉眼,将那些秘而不宣的情绪藏在了层层伪装之下。
手掌处传来一阵清凉,尖锐的痛楚有了缓解,可痛苦和舒缓对太宰来说不过是身体上的感触实在不值一提,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景元低垂着脑袋,发丝遮掩了部分眼睛,这让太宰无法看见他的眼睛看见其中情绪,这让他心里不安的躁动,名为烦躁的情绪悄然而生,他贱兮兮的抬手将景元的碎发撂到耳后才有所缓解,不经意间的皮肤触碰中他明显感觉出手下肌肉瞬间的紧绷,他突然有些高兴,这个情绪陌生而没有由来,让他有些茫然。
他摩挲着景元眼角处的位置,那里有颗痣,让人线条温柔的眼睛平白生出几分魅意,却又无比契合,任何一人都会沉陷在这眼睛的无声温润的注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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