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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黎萤心知，陆家父子两个虽素日不苟言笑，可心中却是极为珍视对方的。

眼下虽不清楚京中到底生出了什么异动，可大东家竟生生被气得呕了血，想必非同小可。

她只是同陆循光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便已然心领神会。

他自是要去的。

黎萤心中生出了几分淡淡的为难。

对方来势汹汹，显然便是冲着陆家这新任盐商而来，而她亲手炮制了九烤竹盐，少不得也要亲自去瞧瞧对头耍出了什么花招。

可孙婆婆的身子恢复不久，她数日前方才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每日留在老人家身边照顾，又要远行......

黎萤面上露出了几分沉吟，倒是孙婆婆，似是察觉了什么一般，跻着鞋子，慢吞吞地披衣出了卧房，定定地看着黎萤，笑得慈祥。

“阿萤，我时常听他们读书人说起，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之类的言语。”

“你虽是女子，可阿萤在我心中，从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阿萤，京中的买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只管去打点便是，不必因着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婆子为难。”

她隐去眼中淡淡的落寞，从身后取出一只包裹，只是笑着看她。

黎萤心念一动，接了包裹，将孙婆婆瘦小的身子紧紧拥在怀中。

“阿娘，阿萤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次之后，我定将京中所有的琐事都处理得明明白白，再不令您苦等！”

她眼中隐隐有星星点点泪光闪动——不管她有何打算，孙婆婆从不多问一句，每每只是等在她身后，做她最坚实的后盾，此生，能得这样的家人，她已然再无什么遗憾。

陆循光知她们娘儿俩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讲，起身告辞，自去安排路上所需的一切用度。

两人倒是并未耽搁多少功夫，便顺顺当当地进了城。

陆家新开的盐号外，此刻冷冷清清，几个伙计无精打采地守着院门，远远瞧见两人的身影，这才仿佛见了救星一般，疾跑了几步起身来迎。

“家主，夫人，您二位总算来了！”

陆循光面沉如水，只是略一颔首，倒是黎萤，挑眉看向凋敝的盐号，疑道：“客人呢？”

听她这样问起，伙计脸上更是愁云顿生。

“夫人，您实在有所不知！

咱们盐庄的生意本是极好的，客人们来来往往，应接不暇，可自被那几家盐庄前来发难逼问之后，百姓们也不知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这几日，对咱们敬而远之的！”

黎萤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当日的情况，便又随陆循光去拜会大东家。

大东家靠在榻上，不过是数日不见，便不复往日的精神矍铄，神情恹恹的，瞧见他们二人，才勉强提起了几分气力。

“你们来了？”

他欠起身来，以一方巾子掩着口唇，低咳了两声，这才慢条斯理地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

这闹事的一众盐商，为首的，乃是皇商胡氏。

胡氏蒙受天恩，世代从商，遇着天灾人祸，更是仗义出手，慷慨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