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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恺提出得空了去吴家探望探望,佟喧点头应下,但最近这段时日,他心慌意乱,委实还没有什么心情。
午后蝉鸣,热浪卷地。
学子们用过午膳,纷纷打着哈欠,摸去房舍午休。
午时三刻,佟暄推开了袁弘佐书房的门。
每隔三日,他都会在这个点来寻袁弘佐。
佟暄刚在身后关上门,袁弘佐立刻迎过来,撩起衣袍,挺身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夫子还请免礼。”
佟暄俯身将他搀起,“都说了,夫子以后大可不必多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
您是未来的君主,我既是您的夫子,更是您的臣子。”
佟暄将袁弘佐送到圈椅里,自己方才在桌案对面坐下,将学生对老师的恭敬表现了个十足十。
“夫子此话言之过早,未来大雍朝的君主究竟是谁,还未可知呢。”
他在椅子里坐定,垂首冷笑。
袁弘佐捋胡子的手一顿,望着面前神色冷然的萧索少年,心中顿时了然。
“京中之事,殿下听说了?”
佟暄勾唇,“自然。
若是连这个消息都收不到,怕是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袁弘佐长叹口气。
少年就端坐面前,神情沉稳,颇有种八风不动的老成,但眼底微微颤动的涟漪,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在害怕。
哪怕他心思再深沉,毕竟是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又从小远离庙堂,未曾真正深入卷进过那些朝堂争斗,这是第一次,权势的利爪终于慢慢向他笼来,恨不能将他抽筋拔骨,碎成齑粉。
“夫子……若我这次……真的被废了呢?”
少年开口问,抽搐的面部肌肉在他平静的脸上撕开一道裂缝。
“是不是……必死无疑了?”
蓦地,抽动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狠厉,绝望。
袁弘佐默了默,徐徐道:“若殿下不被发现,尚可假死脱身,在这浔阳县做一世平民;可若是身份暴露……”
他手捻着胡子,“殿下明白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紧紧攥住拳头,克制住手臂的微抖,紧绷的肩膀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怎么可能不暴露?若是父皇真决意废了他,又怎会费心护着他?!
自己没有别的退路,太子之位,必须坐稳。
他定了定心神,抬眸,坚定的眼神直视袁弘佐,“夫子,依您对父皇的了解,他可否会接受朝臣的此次奏议?”
只片刻,他很好地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
“太子可知,为何官家要将您放到民间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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