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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奴婢一进清澜院。”
“一屋子的血腥味。”
“夫人……夫人她就倒在地中间,头上这么大一个血窟窿!”
“小姐、小姐你……”
“还人事不知地睡在床榻上。
手里、手里却抓着一方砚台,上面……有血!”
“老爷震怒,要对小姐动手。
还是府医拦住。
府医说,小姐定是在那伙子贼人手里受了天大刺激,认不出自己亲娘,才……”
绿萼再说不下去,“小姐,你快逃吧!
老爷狠毒了你,怕不会留你性命!”
云媞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只觉一股股的寒气,自砖缝里蔓延。
像一只只冰冷的手,攀住她小腿,吸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颤巍巍地举起双手。
就是这双手,抓着砚台,害死了娘?可她、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云媞抬眼,看向娘那张小小的、薄薄的牌位。
恍惚间,只觉得好像又看到娘亲一身酱紫色半旧常服,笑着对她伸出双手,“娘最喜欢这件衣裳,这衣裳的袍角儿,是娘的好媞媞第一次捉针缝的。
娘就死了,也要穿在身上带走。”
“娘,女儿不孝……”
云媞一双眼睛在屋内四处逡巡。
供桌上的剪刀,一旁的柱子,还是旁的、旁的什么?什么东西能立时就了结了她的性命,叫她随着娘去?“小姐,小姐?!”
一旁,绿萼到底是和云媞一起长大,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丫鬟满脸是泪,一把把云媞用力地揽在怀里,“小姐,无论如何,夫人定是盼你活着,盼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云媞抬头,吃力地扯起唇角一笑,“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那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清澜院里乱作一团。
是老爷、老爷说……说……”
接下来的话,绿萼几乎不忍心出口。
“老爷说,小姐没了清白,辱没了家声,又……又伤了夫人,已经、已经……不能活在这世上了。”
“老爷要请家法,送小姐去陪夫人……”
“是、是那武安侯府的傅世子,在老爷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
说……说他心悦小姐已久,无论小姐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愿意、愿意一辈子陪着小姐。”
云媞只觉愣愣的,瘫坐在地上,没什么反应。
,!
出事那阵子的记忆,她想不起太多。
可之前,在牧家生活的那十几年,记忆却格外清晰。
她记得,从前的自己,与那武安侯府的世子傅轻筹,本不过点头之交。
她又自幼与当时还仅仅是四皇子的李怀肃定亲。
傅轻筹心悦于她?这话是从何说起?见云媞眸中有了些神采,不再一片死色,绿萼缓了口气,继续道:“老爷才对外宣称小姐是暴病身亡,夫人伤心过度,也随着去了。”
“暗地里任那傅世子喂您吃下了假死药,把您从府中接了出去。”
“临走时,老爷说,小姐是生也好,死也好,给人做外室也好,哪怕日后有运气,做上了那侯府正头娘子也好,只求小姐这辈子与牧家再无牵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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