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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十一月尾的一天,一个寒冷的秋日,天空弥漫着大雾,大有雪意,地面上也有大团雾气在滚动,太阳只是偶尔露一下头。
在这个海港城市里常常有这种天气:尖锐的西北风厉声呼啸着兜过教堂的厚墙角,人们动不动就会害上肺炎,这一天正好就是这种天气。
将近中午,托马斯布登勃洛克走进早餐室来,发现他母亲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在对着一张纸片发呆。
“汤姆,”
她说,眼睛望着他,双手把纸拿向一边,仿佛踌躇着不愿意递给他似的。
“不要吃惊这令人不怎么高兴我也不了解这是从柏林发出来的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吧!”
他干巴巴地说。
他的脸色变得雪白,咬了咬牙,太阳穴上筋脉突现了一会儿。
他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手伸出来,似乎在说:“不愉快也罢,就快点给我吧,不要给我作准备工作了!”
他手里拿着电报没有坐下,挑起一条淡淡的眉毛,一边用手指慢慢地捻着自己上须的长须尖。
这是一份电报,上面写着:“请勿惊惶。
我和伊瑞卡立即回去。
一切都没希望了。
你们的不幸的安冬妮。”
“立即立即,”
他有些气恼地说,望着老参议夫人,连连摆动脑袋。
“什么叫立即”
“她不过是用这么一个词儿罢了,汤姆,这没有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可能是乘最近一班车什么的”
“为什么从柏林来?她在柏林作什么?她是什么时候到柏林的?”
“我不知道,汤姆,我也想不透;这封急电是十分钟之前刚到的。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等着看是什么事吧。
但愿上帝保佑,一切都平安如意。
你坐下吃饭吧,孩子。”
他坐下,为自己斟了一大玻璃杯黑啤酒。
“一切都完了。”
他又看了一遍电报。
“底下又写‘安冬妮’孩子气”
接着他默默地吃饭和喝酒。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说:“会不会是和佩尔曼内德有关系,汤姆?”
他没有回答,只耸了耸肩膀。
临走的时候,他一手握着门柄说:“是的,母亲,我们得等着她。
我想她不会在夜里回来的,那么就是明天白天的事了。
到时候请派人给我送个信儿”
老参议夫人一点钟又一点钟地等着,几乎整晚都没有睡好,隔一会就摇铃招呼睡在隔壁的伊达永格曼过来,叫她给自己预备糖水。
甚至上了床以后,她还拿着针线活在床上笔直地等了很长一段时候。
第二天上午也是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紧张心情中熬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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