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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接过钱,仔细摸了摸,又对光看了看,确定是真钱才收下,但很快她也为难了起来,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个扁扁的碎布头缝成的钱包,翻来翻去凑零钱,找了半天也不够,急得快哭了。
应妈主动说:“没事,那不用找了。”
“不不不,不能要那么多。”
女孩儿摇头,“我是云川人,阿姨你也去云川吗?我回家找我妈给你拿零钱。”
应爸也好脾气地摆摆手:“不着急,我们就到云川,我们是来云川支教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说不定以后咱们还会在学校见面呢。”
“你也是新来的老师!”
女孩儿眼睛像是被点亮了一般,旋即又熄灭,垂下头情绪有些低落地说:“我叫程匀。”
卡车略过深浅不一的田野,风中有尘土的味道,吹着风,让一直沉默了许久的胤礽那剧烈跳动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没等应爸应妈接话,胤礽忽然开口问:“是朝辞白帝彩云间的云吗?”
女孩儿默然,摇摇头:“不,是多余出来的那个匀。”
胤礽一怔。
大概坐了一小时的车,因为儿子突然表现出对那个卖花生的小女孩儿的强烈兴趣,应爸应妈便将行李箱挪到了她身边去,一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这才知道,她和胤礽一样大,也是八岁,但她却每个月都自己坐车去镇上赶集,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每次都背着那么大那么重的背篓。
应妈应爸很唏嘘。
胤礽则定定地望着她。
她今生的家里人口众多,有好几个姐姐妹妹,她是夹在中间最不起眼的那个,除此之外,还有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弟,那是家里的小祖宗、心头宝。
她家里在村子里开了个小杂货铺子,卖些香皂牙刷毛巾漱口杯之类的日用品,还卖一点零食和早点,一家八口人挤在铺子楼上的两间房里,打了通铺都睡不下,她的床在衣柜里——把半嵌入墙体的衣柜最下头一层的木板拆了,便得到个狭窄的长条形空位,铺一层旧棉被当床垫,衣柜门留个缝免得憋闷,就这样睡。
听她平静地说着,胤礽难过地别开脸去
(),假装在欣赏一重一重的山,手指却因竭力克制而颤抖。
这“村巴车”
是可以沿途叫停上下车的,最后才会进车站里等下一波客人,胤礽提出要跟着阿婉提前下车——他还是在心里叫她阿婉,实在叫不出那个陌生又冷冰的名字来。
应爸应妈也都顺着儿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对儿子突然能正常的说话、表达非常惊喜和珍惜,根本就舍不得阻碍他做什么。
阿婉背着背篓熟练地爬下车斗,胤礽想替她背,却被应爸拦住了:“我来我来。
你们都是小孩子,不要背那么重的东西。”
阿婉推不过,只好红着脸说谢谢叔叔。
胤礽鼓起勇气跟她并肩而行,时不时就侧头看她一眼,跟她一起沿着马路往前走去。
应爸应妈跟在后头面面相觑,小声交流:“才第一回见,儿子怎么跟这小女孩儿那么投缘?”
“谁知道呢,前世修来的缘分吧。”
应爸耸耸肩,“不管怎么样,他今天说了好多话呢!”
“是啊,真像个正常孩子了。”
眼前的村子屋子盖得稀稀落落,连一条像样的水泥路也没有,黄土路上砂石漫天,这云川村的位置正好在附近煤窑途径的必经之路上,路上顶多见几辆摩托车、三轮车,其他都是运煤的大卡车压下重重的车辙,掀起沙尘暴一般的黄沙,就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杂货铺在路边,门口不远处有两个石墩子,石墩子上架了快木板,有几个男人蹲在石墩子边上打牌,听见脚步声,其中一个醉醺醺地抬起脸来,用一种很凶的口吻呵斥道:“怎么才回来!
成天借口赶集摆摊偷懒!
今天卖了多少钱?先拿出来给老子应应急!”
胤礽皱起眉头,下意识就往阿婉身前挡了去。
正想说什么,就见阿婉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冷淡下来,但还是低头走出来,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自己缝制的钱包,但还没打开数钱就被那醉得东倒西歪的男人一把抢了过去,解开一看里头有张百元钞,这才嘿了一声:“不错嘛。”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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