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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脸很严肃,粉唇轻启说:“等会儿进去了,若是让父皇见到元康这个样子,只怕父皇心里会更难过。”
“我们是来安慰父皇的,不要给他再添了伤心。”
大公主伸开两只手臂,那手臂细细短短的,还像未长开的嫩藕。
可是展岳注意到,她手臂伸地很直,坚定又有力。
大公主说:“给我,我来抱元康。”
郑嬷嬷迟疑了一下,就连展岳都稍带怀疑地看着大公主。
嘉善当时还只有展岳的大腿那样高,哪怕她长得比一般孩子好,在展岳眼里,也不过就是比节竹笋要高少许一点罢了。
能抱得动四殿下?
展岳目光存疑。
郑嬷嬷却已经将四殿下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嘉善。
嘉善两臂间的力道放得很稳。
赵佑泽似乎也发现,抱他的换了个人。
他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顷刻间环绕住了嘉善的脖子。
两个小小的孩子,在没了母亲以后,平日里,也许就是这样惯常相依的。
嘉善似有所觉,轻声地安慰了幼弟一句,将他的小脑袋搁在了自己肩头上。
“劳烦大人们帮我通传一声。”
小小的嘉善终于抬起脸,她望了展岳眼,有模有样地得体一笑。
展岳低下头去看她,在大公主那端庄的外表下,却倏地见到了一双红肿未散的双眼。
她瞳孔漆黑,眼珠圆润如小鹿,秀气的鼻头上出的微汗,透露出了她眼下抱着四殿下有多吃力。
“没了母亲,她还是很难过的。”
展岳忽然鬼使神差地想,“是不是和我当年一样?”
展岳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忆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被深藏在心里的大雪飘飘的夜晚,又一次地抢占了他的心头。
然而,还不等他绕出一个确切答案,乾清宫的陈伴伴却亲自出来,将嘉善给牵了进去。
等几人都彻底走远,连个脚步声也听不到时,和展岳一起当值的吕六才似悲似叹地感慨了一句:“唉,这宫里啊,有多少人只是看着体面,内里却一个比一个心酸。”
展岳抿唇。
“就好比刚才的大公主,”
吕六的声音逐渐放低了,“陛下看着元后的面子,可能会爱重她几年。
待来日陛下立了新后,新后又诞下嫡子,大公主的日子,没准就要难过起来。
所以说,投生在帝王家……可惜了。”
后面的话约莫是讳莫如深地,吕六的音调越来越小,直到连话音儿也完全听不见。
展岳只直挺挺地站着,未曾插过话。
他的心思,还放了一半,在适才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上。
其实,吕六的话没有说错。
陛下是一定会立新后的,四殿下又是那个样子,大公主日后的境遇,可想而知。
展岳这个人,天生共情感就不足,脑子里可能是少了那根名为“同情心”
的弦。
他倒不会像吕六一般长吁短叹,只是有点惋惜地想。
他们才那么小,就要卷进这种波谲云诡里,确实如吕六所说,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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