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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的马厩旁,停靠一辆铁甲马车,车中人挑帘凝望,依稀觉得这道背影形似故人。
配以杳杳云烟夜色,恍惚故人重现,却因往事种种,不愿回眸。
“朕御极十八载,见过太多击鼓鸣冤甚至拦御驾申诉的百姓,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为闺友上告污吏、奸商的女子。
去查查她家在何处,姓甚名谁。”
姚宝林与景氏容貌相近,身形体态相差甚远,这女子容貌不像,身形却如同景氏的水中倒影,连后脑的轮廓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23章第23章
闻言,充当车夫的御前大太监范德才躬身道:“禀陛下,老奴从贺少卿那儿了解到,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通政使的新婚妻子,姓季,单名一个绾字。
家中是开医馆的,父亲是讼师。”
承昌帝稍有迟缓,捏了捏鼻骨。
那还真是巧呢,君卿巡察未归,他的妻子上告兵马司。
从衙门出来,季绾径自去往廖家,陪在老两口的身边,无论鲁康洪如何质问,都秘而不露,看着鲁康洪暴跳如雷。
“季绾,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非要闹得鸡犬不宁吗?”
廖娇娇的尸首已被大理寺的官员运走,鲁康洪意识到事态有变,如惊弓之鸟坐立难安。
季绾喂廖家母喝药,语气平淡,“心虚吗?”
局外人毫无察觉,局中人却深感讥诮。
被一个小丫头屡次质疑,鲁康洪恨不得抡拳,奈何身手不及她身边的女护卫。
此刻,他深深发觉,季绾再不是势单力薄的邻家妮子,她的胆识、人脉在与日俱增。
近朱者赤吗?
三日间,大理寺正拿到仵作的供词,供出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吏目等人收受临街米行老板娘邹氏的贿赂,经过刑讯,几人在拷限其间交代了实情。
大理寺随即对邹氏、鲁康洪下达了逮捕令。
公堂之上,两人矢口否认。
邹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敛着火气较为镇定,“我乃皇商,是在打点、疏通关系上走了歪道,但绝不会与一介赘婿暗通款曲,谋人性命!
你妄自凭空揣度,荒唐至极!”
鲁康洪虽被辱到,但也比被定罪强得多,他声泪俱下,直指季绾蓄意泼脏水。
直到证物被摆在面前。
是蔡恬霜先前从邹氏贴身婢女那里得来的有关两人往来的书信,多是恶浊下作之词,不堪入目。
被婢女出卖,邹氏芒刺在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婢女会阳奉阴违,悄悄藏匿几封她与鲁康洪的往来书信,只怪她平日对那婢子又打又骂太过苛刻。
季绾看着作茧自缚的邹氏,淡淡开口:“想不到吗?你们想不到的还多呢。”
她面向上首的大理寺正,“大人,臣妇还有另一个证人。”
大理寺正抬手,“带上来。”
证人是京城一间医馆的郎中,邹氏曾小产过,在这间医馆打的胎,打掉的正是鲁康洪的种。
听完郎中的证词,大理寺正看向一对男女,“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招供,刑讯伺候。”
邹氏坚持嘴犟道:“不认。”
大理寺正肃目,“女上拶刑,男用夹棍。”
邹氏被拶指,养尊处优又心虚的人,哪受得了这等酷刑,没一会儿就痛哭出泪,“啊!”
鲁康洪被衙役夹住脚,哆哆嗦嗦,没等用刑,就招了供,“小人招供,招供!”
鲁康洪凭着一张小白脸,攀上邹氏,早有和离之心,奈何在大鄞朝赘婿不能主动提出和离,遂故意欠下巨债,偷取房契抵押,本以为廖娇娇会心寒至极,主动休夫,不承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竟查出身孕。
邹氏闻之勃怒,想起自己小产的经历,生出杀心,教唆之下,与鲁康洪在那日清早,合力将廖娇娇勒昏,整理其仪容,悬麻绳于梁上,诈作自缢。
公堂外旁听的百姓唏嘘愤懑,公堂内,大理寺正拍响惊堂木,掷地有声——
“按《大鄞律·刑律·人命》,鲁康洪和邹氏暗通款曲,狼狈为奸,谋杀致人身亡,属十恶不赦重罪,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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