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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言重,且不说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更何况这些年出功出力的也不止我一个,哪能独揽?”
他手上用了力气,孰料小郎膝盖似生根一样,纹丝不动。
最让他头疼的是苗氏也跟着要跪下来。
反应速度被迫拉满,硬生生阻止了苗氏。
受到惊吓的栾信声音也下意识扬高,没了方才温和:“女君这是要折栾某的寿?”
栾信第一反应是苗氏一家遇见大麻烦了,还是能灭门的大麻烦,所以才不得已求到自己跟前。
除了这个可能,栾信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这位前主母性格倨傲,自恃身份,恪守尊卑之别,对待秋丞部下态度疏离,一言一行都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即便是秋丞倚重的几个心腹,她也只是稍微给点好脸色,骨子里将丈夫帐下臣工全看做是家臣。
栾信跟她没矛盾,也不想接触。
二人之间还夹着苗淑,关系更微妙。
这样的人,十多年后主动给自己下跪?栾信干脆将话摊开了讲,将声音放缓:“女君若有难处,尽管说来,何必折节?”
苗氏反手握住栾信的手腕,顺着对方力道起身至一半,泪雨连连:“栾君有所不知啊,去岁先夫忌日,小儿无故高烧惊厥,险些没挺住。
用尽手段,求神拜佛,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才知是文彦入梦将他吓得离魂……”
“无稽之谈,世上哪有神鬼?”
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谋害小郎!
苗氏根本不给他进一步虚空索敌的时间:“……我是妇道人家,这辈子就指着儿子活了,文彦却如此苛待我儿,如何不叫人心寒?他能力平庸不及大房,如何能怪他?”
小郎也委屈哭道:“是孩儿不孝。”
栾信被这母子搞得有些卡壳:“何意?”
“忌日那天,秋文彦回来享用祭品,得知家中一切靠人接济,又得知大房在郡内威望日重,而二房这边光景江河日下……他气得不行,生前好强争胜,才华能力远胜大房大伯,可生出的儿子却如此不堪,遂入梦,斥责我儿不思进取、无所作为……处处要强掐尖,处处要跟大房长子长孙比较,我儿性情说得好听是温顺谦和,说得难听就是木讷愚钝……”
苗氏那眼泪跟断了线珍珠一样啪嗒啪嗒掉。
栾信:“……”
倘若世上有鬼,这还真是秋文彦能干出来的事,处处都要跟大房比较,而且还得比赢了才舒坦,万一哪边输了一筹,他能抓心挠肺一整宿都睡不着。
不过,栾信不信神鬼之说,怀疑是苗氏假托神鬼,试图替儿子仕途添砖加瓦。
栾信没有回绝也没一口答应。
作为吏部尚书的自己,提拔一个不算富裕的郡县小官确实很简单,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也容易招致祸端。
不管如何,能力要先够。
与其直接提拔,不如先带在身边调教培养。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打算,苗氏已经委屈呜咽道:“……秋文彦这个天杀的东西,他自己都不如他人,怎有脸要求我儿封侯拜相?”
栾信动作僵住。
封侯拜相,确实过于苛刻刁钻了。
苗氏咬着下唇,怯生道:“……自那之后,我儿身体时好时坏。
一月前,他又突然入梦,说什么有个大机缘,若把握住,日后子孙荣华不愁。
没两日,真有机会上门。”
栾信脑中警铃大作。
猜测这就是苗氏母子登门求助的根源。
莫非是敌人安插进来策反的奸细?故意用好处做诱饵,试图利用苗氏母子,借机将自己也牵连其中?栾信心头闪过无数个阴谋论。
正想着,手腕一沉。
竟是苗氏作势又要跪下去,他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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