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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不慎,我都害怕被他欺诳了去!”
卢宽一听,忙机灵赔笑:“多嘴多嘴,竟说了糊涂话,瞎点鸳鸯谱了!
这要是被袁公子听见,可轻饶不得小奴。”
提到袁熙,甄尧才想起一桩正事。
“你去泰阿阁瞧瞧,阎术罗从襄玉坊回来了没有,如若——”
他刚踏进院门,忽停顿,掂了掂手里锦囊口袋,是给夫人买的镯子,又改了主意,“也罢,夜已深沉,明日再议。”
再说这季蘅,自打赏灯回来,便有些寡欢,现下正临窗望夜怀远。
“娘子。”
细宝端来了刚出炉的桂花糕和奶酒。
季蘅仍目不转视地痴痴赏月,忽而叹道:“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可我却觉得这月亮,再过个千年百年,也是一模一样的。”
“瞧您这语气,跟见过千百年后的月亮似的。”
细宝不解其中哀怆,反而打趣,“要奴婢说,指不定明晚这整块月亮全被天狗食尽,永永远远消失了也未可知。”
“我只是想……”
中秋,从古至今都是阖家团聚的佳节,哪怕眼下甘分随时,也不免借景思乡情切了,季蘅险些说秃噜嘴,硬生生把最后的“家”
字就着羊奶吞咽下去。
“您想什么呢?”
“我想马放南山,万事太平。”
她挤出一道恬淡自若的笑,“近来在读《越绝志》,很想亲眼看看那吴越之地的山水人文。”
“咱家的四娘子不就远嫁至吴郡么。”
细宝提醒。
季蘅记得,四姐姐甄荣是兴平二年正月,嫁给了丹阳笮氏,对那处的印象,不过寥寥几封家书的只言片语。
吴郡。
她只是忽又想到,孙策在夏天的时候承袭了父爵,兼任会稽太守,不久便与那寿春僭号称帝的袁术彻底决裂。
袁术乃袁绍异母弟,听闻是个骄奢淫佚、苛虐无度的惑主,江淮两地被他毁得民生凋敝,多有饥荒,确凿不如冢中一副枯骨。
“南方虽不及北边这般动荡,却也算不上多安稳太平,罢了,此等乱世,什么游历吴越,实属痴念。”
“若您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就无需那么担惊受怕了,”
细宝搭话,“看三郎君前些年,外头再乱,他都敢满天下地瞎逛。”
这话倒叫季蘅笑不出来了,她也曾是热衷旅行的人,走南闯北,四处散心,兴头好时,一年能飞出某航的白金卡。
可惜现在,被迫变成了坐井之蛙……
“你先下去歇息吧,我想独自赏会儿月。”
“那您趁热记得吃完糕点,奴婢晚些时候再过来收拾。”
脖项仰得略酸累,季蘅松散了脊背,懒拖拖趴在窗台前。
夜已深,天地静谧,偶有几声虫鸣,更添自然之幽寂。
这间屋子毗邻小镜湖,晚风渐凉,粼粼湖面泛起莹润的月光,她心下生寒,亦有几分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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