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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头前赶进镇里安排食宿的丁浩闻讯赶来,一见丁玉落被一群犯人围在中间,立时大喝一声闯了进去,伸手一拉,便把丁玉落拦到了自己身后。
喝道:“你们干什么?”
那公差对着丁玉落这样的美人还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对男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一见丁浩拦在丁玉落前面,模样六七品,衣着却是粗俗普通,顿时阴着脸怪笑道:“你小子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蜢蚱?莫非是这位小娘子的相好?小娘子,我看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丁玉落听了气得脸色更红,要不是丁浩拦在她前面,这一鞭子早不计后果地抽下去了,丁浩却是一点不恼,他不比丁玉落这样的大小姐,丁玉落虽说走南闯北,边关三大城都是去过的,可哪次出行都有家人安排的妥当,衣食住行都不用她操心,更不必和些猫三狗四的小人物打交道,说是历练过,真论起跟这些人物打交道的经验她还差得远呢。
而丁浩则不同,以前他打交道的尽是些牛头马面,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句话体会极深,当官的多少要顾忌些身份,太出格的事一般不会去做,可小人物就不同。
许多事办不好,就是坏在那些在大人物跟前办事的小人物手里,而且常常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刚而不韧者,难成大事。
人不能没有原则,也不能太有原则,如今丁家最大的难处就是把军粮运到广原,此时正是需要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纵然有些冤枉气也得忍了,为了屁大点事充大尾巴狼,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所以听了那差人奚弄,丁浩不愠不怒,淡淡一笑间,心中已有了计较,他上前一步,两眼望天,一脸傲气地道:“在下只是丁家一个执事,确实算不了什么。
可也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任意羞辱的。
丁家老爷子在整个霸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知府大人席上,那也是常来常往的贵客,你姓甚名谁,算是什么人物,也敢拦我丁家的粮车?”
那公人并不知道什么霸州丁家,可是听他说的邪乎,心里也有点吃惊,一时摸不清他们到底多大的来头,这心里就怯了几分,可是当着这么多兄弟和囚犯,他又放下自己的面子。
想想霸州和此地还隔着一县,彼此不相统属,那公人的舛傲之气度升起,冷笑道:“那又如何?本老爷的差事事关重大,如今你丁家惊骡伤了我们的人,撞了我们的车,这官司便是打上金銮殿去,本老爷也占着一个理字,怕你不成?抬出霸州知府来压我么,你问我名号,老爷我便告诉你,本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给我听清楚了,浅口大狱刑狱都头赵家堡就是我,你能咬了我的鸟去?”
丁浩深谙这些狐假虎威的小人物心理,先故作傲气打压他嚣张的气氛,若他知难而退,那便一了百了。
若他顾惜面子不好下头,仍不肯甘休,心里必也存了息事宁人的念头,他的后着便可用了。
如今一见这赵家堡果然有些色厉内茬的意思,丁浩忽地露出一脸惊喜,讶然叫道:“甚么,你……你就是赵家堡赵大哥?”
那赵家堡被他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的无赖相也收了,迟疑着道:“你……你认得我?”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哈哈哈……”
丁浩一脸惊喜地走到他的身边,赵家堡赵都头还在发愣,丁浩已亲亲热热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往旁边的一家小酒店走:“哈哈,赵大哥啊,你说这事闹的,咱们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么。”
赵家堡结结巴巴地道:“呃……,这位兄台……咱们认识?”
丁浩进了酒馆,呼人送上几道小菜,一壶水酒,把赵家堡摁到座位上,满面春风地笑道:“赵兄,你不认识我吧?”
“昂!”
“可我认得你呀,浅口大狱归肥乡县管辖,那肥乡县尉,呵呵呵……哈哈哈……”
赵家堡屁眼一紧,赶紧站了起来,夹着腚道:“你……你是本县武大人的亲戚?”
丁浩赶紧拉他坐下,笑道:“非也非也,这武大人啊……,邻县临清县尉赵杰赵大人你听说过吧,喔,没听过?不对不对,莫县尉已告老还乡了,如今临清县尉姓赵名杰,赵大人与在下素以兄弟相称,前几天,还同席饮酒来着,小弟在席上说,要往广原送粮,赵大人还特意提起贵县武县尉,说是彼此是知交好友,如果我有什么事可以请武县尉关照一二。”
丁浩又道:“赵大人虽是新近上任,可是因与武县尉相交甚厚,所以对肥乡人物都耳熟能详,席间亦曾提起赵兄大名,说赵兄管理浅口大狱,肥乡宵小闻风而遁,乃是一方豪杰,可惜他麾下没有这样的得力的兄弟,一时引为憾事呢。
在下平生就好结交英雄人物,听赵大人对你赵兄如此推崇,不禁高山仰止,心向往之,你看,这不,才几天的功夫,就心愿得偿,终于见到赵兄了。”
“哦……哦哦……”
赵家堡挤出一副笑容向他笑了笑,忽然之间他的勒索对像变成了他拐弯抹脚的好朋友兼仰慕者,赵家堡一时无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
丁玉落、一众执事和浅口大狱的差人、犯人并肩地站在外面,疑惑地看着小酒馆里两人推杯换盏,一副哥俩好一家亲的模样,要不是都知道丁浩这一辈子压根没离开过丁家大院,他们还真当这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丁浩给赵家堡满了一杯酒,笑嘻嘻地道:“兄弟这次是往广原军中送粮的,若是粮食送的迟了误了军方大事,兄弟也担待不起,要不然,还想和赵兄在这儿盘桓几天呢。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兄弟好好宴请赵兄一番,怎么也不能在这么寒酸的地方饮宴。”
他往外一瞅,看看那几个佩刀的差人,向赵家堡问道:“赵兄,那几位佩刀的差人,也都是经制正役的捕快吧?”
经制正役这词儿,还是他在清水镇时从赵县尉那听来的,如今正好现学现用,显示他确实熟悉衙门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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