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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刚才那反应后,牛泰然再次陷入沉默,他紧闭双眼,脸上沟壑纵横,黑丝中夹杂着不少白发,面中宽翼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憨厚之人,笑时更甚,此时面无表情略显苦相。
牢房之中,滋生老鼠,角落中发出“咯吱咯吱”
的声音,此时在安静的牢房之中愈发清脆。
文知蕴脸上闪现一丝无奈,声音与“咯吱咯吱”
的声音交叉响起,道:“牛大人,你觉得你不开口,就一定能保住你的家人吗?”
“先不说他们是与你如何承诺,就是下达将百姓活埋这一条命令,就是泯灭人性,罪大恶极。”
文知蕴摇了摇头继续道:“能做出此恶行,你指望他们是什么一诺千金的正人君子吗?你死之后,你的母亲妻儿无依无靠,与刀俎下的鱼肉有何分别?”
听到这里,牛泰然紧闭的双眼猝然睁开。
文知蕴看到此景,心知自己方才的一番说辞走进了牛大人的心,她继续道:“你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残害百姓,我无法救你,也不会救你,但是,如若你如实禀报,我倒是有办法能保你的家人。”
冰冷的铁链再次发出“铛铛”
的声音,牛泰然的目光钉在文知蕴的身上。
他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自他收到那封密信开始,他就预知这一天的到来。
他是官,不过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人微言轻,上面的指令他不敢不从,出了问题,却需要他一人背锅。
京都距离浙州,路途遥远,朝廷运送而来的赈灾粮与药物等,到达同水县时,所剩无几。
扪心自问,牛泰然算不上一个好官,但也不至于让一县的百姓无辜死亡,不过就余下的薄弱赈灾粮,只供衙门众人与家眷饱腹。
而后那些人又以家人相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儿老母赴死。
他没有办法,他也无法反抗。
牛泰然的表情与往日不同,文知蕴心想,或许情报有误,牛泰然只是伪装,他不是胆小如鼠,只是善于伪装。
牛泰然看着文知蕴一字一句的道:“温大人,您说那些人不会保我的家人,我自是相信,不过我自有法子让那些人遵守承诺,用不上温大人为我操心。”
听到这话,文知蕴嘴角闪现一丝笑意,看来牛泰然已经有些松动了,文知蕴道:“牛大人是指你家书案下的那一纸奏疏,还是你藏于儿子房内的那些书信?”
“你怎么知道!”
听到文知蕴所说,牛泰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文知蕴。
“我怎么知晓的,你不必知道,你现在只需明白的是,我现在可以毁了那些东西,或者将那些东西送与你背后之人。”
文知蕴缓缓地道。
“你背后之人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不过从我口中说出,与从你口中说出,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第一次听闻温执这人,是在上面传来的密信之中,密信中所述,温执此人,生于贫寒,长相白净,胆小怯懦,虽高中状元,料定其难以成大器。
温执第一次来知县府衙时,自己的三言两语便将其诓了回去,牛泰然当时暗喜,此人却与密信上描述相符,同水县发生之事,或许可以掩盖过去。
此时他再看面前之人,内心却忍不住畏惧,他绝非信中所述模样,他的城府很深,家里藏的那些东西,他从未向外人透露,而眼前这人,却能准确的说出其位置,他到底是何人,他的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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