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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清许第二天早上醒来,走出沈时钊后院的厢房,清早空气清新,夹杂着凉润的雨露的味道,雨停天晴,地上湿漉漉的,头顶一片澄澈的蓝,不在熟悉的地方清醒,邹清许还有些不习惯,大脑极其缓慢地打探着四周,他竟然真的在沈府住了一夜。
昨晚暴雨如注,邹清许回家路远,他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痛快地接受了沈时钊的提议。
此时,邹清许打了个哈欠,长煜朝他走了过来。
“邹大人,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移步。”
坐在餐桌旁,邹清许探长脖子一看,盘子不少,但都是些小菜,看来沈时钊平日里的伙食不怎么样。
他吃饭心切,但迟迟不见主人,不敢动筷,饿得不行时终于抬头问长煜:“你家沈大人呢?我等他来了一起吃。”
长煜躬身一答:“沈大人已经去都察院了。”
邹清许:“......”
邹清许忙拿起筷子:“宝儿,下次这种事情早点说。”
邹清许狼吞虎咽,没看到长煜震惊无措且怀疑的神色,他猛吃了几口后,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邹清许看了一眼时辰,此时尚早,他问长煜:“他每天都这么早出去吗?”
长煜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愣:“什么?”
邹清许:“沈大人每天都这么早去都察院吗?”
长煜:“是的。”
“不愧是沈大人,我辈楷模,真让人汗流浃背啊。”
邹清许埋头继续吃饭,争取速战速决,长煜退了出去,一个人有点冷清,邹清许不禁为没有和沈时钊一起用餐感到遗憾,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清醒后邹清许仔细环顾四周,吃饭的厅堂里布置的很简陋,沈府的下人也不多,刚刚够用,个个工作量都很饱和,长煜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模样稚嫩,但办事老成,应该打小跟着沈时钊做事,身上的气质也清清冷冷的。
一顿饭吃得寡淡无味,邹清许吃完饭后便离开了卷王府,没过多久,宫里传来消息,荣庆帝因念梁文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功勋伟大,特意下旨释放了梁君宗。
圣旨传下来的时候,梁府的管家和邹清许再三提醒梁文正接旨,梁文正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旨,本是喜事一件,但梁文正脸色严厉肃穆,很快把公公们打发走了。
梁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梁文正却不怎么开心,梁君宗同样满面愁容。
荣庆帝放了他,不是因为他无罪,而是因为梁文正,说来有些讽刺。
梁君宗完好无损,荣庆帝并未迁怒于他,不过是看了梁文正的面子,一切都按沈时钊给邹清许讲的剧本走,邹清许背后冷汗岑岑。
这就是朝堂。
迷人又危险。
饭桌上,梁文正依旧气恼,吃不下饭,他放下筷子端正脸色说:“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还君宗一个清白。”
邹清许皱起眉头,梁君宗此时平安无事,再查下去无非白白耗费心血,荣庆帝送给梁文正一个大人情,他开心接下即可,没事溜须拍马感恩两句,大可不必扫兴,再说,朝中上上下下没有人脉,查案寸步难行,就算真查出了结果,又能怎么样呢?黑白可以颠倒,是非可以错乱,荣庆帝认定自己贵为天尊,不会轻易颠覆自己曾经的决定。
自古以来不给皇上面子,和皇上对着干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他拿起酒杯,斟酌道:“无论如何,君宗平安回来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处朝堂的漩涡里,太多事情身不由已,万事不能都顺心,身体康健,知足常乐就好。”
梁君宗也端起酒杯,昔日如玉的美男子经过几日风波,眼神澄澈但没先前透亮,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像上好的白玉里掺了杂质,他身穿青衣,对邹清许说:“他们不仅想针对我,也想针对你,自从你成为泰王的侍读讲官后,锦王已经将你视为宿敌。”
邹清许面无表情地点头,他本想在党争的外围打转看戏,做一名潇洒的清流,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卷进斗争的漩涡,他忽然惊觉在宦海中行游一步一惊,走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在这边的生活并不轻松,时不时需进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一不小心还会小命不保。
邹清许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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