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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将鹰王抬入庵中!”
慧娴师太没有迟疑,更没有问原由,不仅上手搀扶,还吩咐女尼备药。
可,入得厢房,问题也来了。
——谁为齐麟上药呢?——不单是上药,齐麟后背约六寸长的刀痕,至少有四寸需要缝合,谁又适合去缝呢?庵中女尼自要退避三舍,小川虽穿好了针线却也只能捏在指间,急得泪流。
“我…虽见过别人织网,可缝合这种事…我实在不会啊…”
女子望了一眼说话的小川,顿时心如火灼,只得原地徘徊打转,她似在思索着谁人合适,也似在进行着一场心理斗争。
“我…”
“就你吧…”
女子颤声刚起,便被一微弱声音打断,打断她的正是趴在床榻上的齐麟,他因失血过多几度晕厥,竟还能感触着不便言说的细节。
“你就权当刺绣,来回串联几下就好…”
女子闻言,疾步凑上,“这…这怎能当做刺绣呢?再说,我根本就不善女红啊…”
齐麟轻咳了几声,每咳一下都会抖身紧肤,“要么下针,要么看着我死…”
他没有鼓励之语,更没言女子没用,而是给出了两个选择。
事实上,这两个选择也相当于没有选择。
女子不可能看着他死,唯有从小川手中接过针线。
“你…真要我来缝?”
女子再次问向齐麟,现出一脸胆怯与不自信。
“小川,你去门外守着。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齐麟没有回答女子,却命令小川出去,言外之意也是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给了女子。
“我娘曾告诉过我,女子多少是要会些女事的…”
女子已下针,她能明显感受到齐麟紧缩的肌肤在发颤,却还是下了第二针,“不必在乎绣得好坏,只要能绣好图案,便就能进行日常缝补…”
“比如,缝衣角…缝衣袖…缝内置的钱袋子…不过,我还是喜欢缝出些花花草草…我也只会花花草草…它们足够简单,也不失美感…”
针未停,她的话也未停,齐麟的血不止一次溅在她的脸上、身上,纵使床榻上的棉被全湿,从血红色变成了黑褐色,她也未终止过讲话。
期间,她曾手抖不断,也曾数次落泪,额头的汗水也从未干过,但,每次言语仿佛都能给予她继续的勇气,就这样缝了一针又一针,直到刀痕变浅,直到看不到肉绽…“我娘生在商贾家,虽身份低微,却有着如同男子的英雄气概…其实,我娘也想率领大军征战沙场,单是想想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场面,就能让她久久陶醉…”
“只是,身为女子好似打一出生就被限制得死死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比你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讲,就被人定了罪…罪名啊还五花八门的,什么伦常了,什么夫纲了,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了…各种尖酸刻薄的话都出来了…”
,!
“我倒觉得孔夫子就该再轮回一世,因为他有很多话都未讲明白,单留下只言片语也没个详解…他若能解释明白,也不会被那些书生拿来说事…整日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从他们口中说出啊那是头头是道,最气人的是你还不能反驳,只要反驳就是错,就好似掘了他们家祖坟,不依不饶的…”
“所以,我很羡慕我娘…我娘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和顾侯成为了挚友。
我娘说:她能从顾侯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人生,就正如原本只有黑与白,至此有了彩色一般…这世上有多少种色彩,就能有多少种生活…”
“其实,我也能看到那些色彩…在我年幼时,只要顾侯回景都,就会来找我娘品茗下棋。
她们下棋时,顾侯就会讲好多我闻所未闻的故事,她讲过狼群…讲过虎崖关的寒冬…更讲过敌国北戎的奇怪风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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