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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行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一向是沉默的性子,自三人相识,她便是其中话最少的,桃色最是热闹天真。
他们三人同为书吏,负责掌印案前折子,到如今已经七年了。
英景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他非良人。”
柳行闭着眼,趴在床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我和桃色是他亲自寻到司礼监的,我当时觉得桃色是靠我才进去的,可那日廷仗时我才发现……”
她凄凉一笑,那虚弱的声音染上悲凉之意。
“原来我是靠桃色才能进的。”
英景不说话。
“是了,他从不责罚桃色,哪怕桃色弄坏了东西,不过是罚跪禁食,最严重的那次,掌印差点被黄兴陷害,陷入死牢,她也不过是扫了一年的院子。”
“我原先以为是因为我的求情,你的求情。”
柳行目光呆滞,盯着床头柜上的花纹。
“可掌印是因为求情就心软的人吗。”
她惨笑一声,缓缓闭上眼,“你看,他并没有因为你和桃色的求情就心软。”
英景见她沉迷往事,不由长叹一口气。
“掌印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他不会为谁停步。”
柳行嘴角微动,最后又沉默下来,半张脸被压在枕头上,只露出苍白的侧脸。
“是我痴心妄想。”
她缓缓说着。
“伤好了就去娘娘那边请罪,娘娘是个宽厚的人,你又是掌印送来的人,她一定会既往不咎的。”
英景把一瓶白瓷瓶放在她床边,犹豫片刻,为她理了理被角。
“你是个好姑娘,何必去找我们这种人。”
他低声说着。
柳行闭着眼不再说话,可却又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掌印时的那日。
明德十二年的冬日,漫天大雪。
前任掌印黄兴好色贪财,性格暴虐,爱好变态,不知何时看上她们两人。
前一日,桃色为了救她,直接那石头砸破他的脑袋。
她们被扭送跪在黄兴屋门口,天不作美,没一会儿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桃色年纪小,被冻得早已没了知觉,倒在她的肩膀上,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等着她们服软,跪着爬进那个屋子去求饶,去低头,去受磋磨。
可柳行想,她便是死,也要干干净净地去死。
就在她被冻得也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一柄竹伞挡在她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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