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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臻道:“那你为什么又来问我?”
楚太太掩耳盗铃,只要这个孩子说自己是“楚识琛”
,她就信,而对方刚才说出“沈若臻”
的时候,她知道希望破灭了。
一起以母子的身份度过四百多天,从不习惯到亲昵,沈若臻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和语气去坦白。
他大概面目滑稽,或者可憎,谎话结束是一种解脱,但他感觉浑身夯击着一块重石。
终于,沈若臻道:“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楚识琛。”
楚太太抬手捂住口鼻,眼泪“刷”
地流下来:“那小琛在哪?”
沈若臻艰难地说:“去年初春游艇爆炸,楚识琛已经死了。”
楚太太另一只手蓦地松开,相框滚落下去摔在地板上,薄薄的玻璃震出裂纹,扭曲了照片里“楚识琛”
顽皮的笑容。
沈若臻交代道:“楚识琛在派对上喝醉了,起火后无力逃生,被an杀害,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是项行昭。”
楚太太泪如雨下:“不……”
沈若臻走近,半跪在楚太太膝前,他扔下包,捡起相框,伸手试图抚平裂纹,指尖一痛,鲜血倏地蔓延进玻璃的缝隙。
楚太太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喃喃道:“划破了,痛不痛?”
这点皮肉之苦,不及母亲丧子之一二,沈若臻哑声说:“对不起。”
楚太太遥想去年在医院病房,沈若臻醒来,不止一次说自己不是楚识琛,说不认识她,原来不是胡话,都是真的。
楼下有动静,唐姨和秀姐临时放半天假,出门了,楚识绘从学校回来,脚步声渐近,循着灯光出现在门口。
沈若臻站起身,手指还在流血,他攥进掌心。
“妈,你怎么哭了?”
楚识绘惊讶得看来看去,“哥,出什么事了?”
沈若臻滑动喉结:“我不是你哥哥。”
楚识绘愣住:“你在说什么?你们吵架了?”
楚太太湿着一张脸:“那你是什么人,你从哪来的?”
沈若臻道:“我也不清楚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我乘的船沉了,我掉进大海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在楚家的病房里了。”
“也是船,也是在海上。”
楚太太有些恍惚,“几月几号,哪个公司哪一艘船,你要去什么地方?”
沈若臻只觉无力:“我不知道。”
楚太太追问:“与你一同遇难的乘客呢,有多少人,有没有人还活着?”
沈若臻依旧说:“我不知道。”
“那你的家在哪里?”
楚太太问,“你的父母呢?”
沈若臻如鲠在喉:“我没有家了,父母已不在人世。”
楚太太得不到任何信息,她不安地说:“我该怎么相信你……你会不会还在说谎?”
沈若臻来到这段时空,注定会有这一天,他的生平来历、前尘往事,通通湮灭于时代更迭中,根本无从辩解。
他的回答充满苍白和难过:“……我没有。”
楚太太哭着:“所以你一直都在假装小琛。”
沈若臻承认道:“我是一个卑鄙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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