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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轨苦笑。
有那最后一句,已经算皇帝和太子父子俩,对他这个小弟小叔尽到亲亲情份了吧。
他心乱如麻,抬眼望向咸阳桥。
此时天色黑透,桥头被半人多高的粗厚木栅封住,还有卫兵值守。
他们要过桥去追十七妹,得先大打一架,还几乎肯定打不过,毕竟对方人多……
不走桥,乘船过河呢?就象他来渭北时那样……呃,可不能完全一样。
李元轨下个气,向张庄头打探附近渡口,刚问出话,就被老汉一口犟回来:
“闹怂!
春间正涨水咧,河里多险知道不?夜里哪个敢出船,怂命不要咧?”
他们站的街角,离渭河有一段距离,仍能听到波涛拍岸声。
裴律师也劝道:“十四郎莫心急。
今晚是过不了河了,依我看,还是暂时先回舍下,明日我们再去南岸多打探些消息,再定行止。”
“官府和北衙屯营也是有王法的地方,”
杨信之接口劝李元轨,“十……小娘子前些天耐过了煎熬,其实算脱难了已经。
十四郎且沉住气,别再自己闹出事来。”
如果那不知是谁的少年,真的带十七妹去投了禁军屯营,亮明她的身份,确实没人能轻易危害大唐长公主的人身安全了。
李元轨想到此处,心下稍慰。
“那我要再回那骡马行库舍看一看,”
他皱着眉说,“刚才心急追人,没仔细瞧屋里物事。
那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弄明白了,我肯定睡不着觉。”
安延那殒命的库房里,有不少盆碗褥席等日用物事,如果认真查看,可能有线索推断出使用者的来路身份。
见他态度坚决,别人也不好争执,由张庄头带路,一行人又回往镇北的胡商库区。
李元轨心情急躁走得快,没多久,就进了垣院大门。
守门胡人报说“又来了一队人看视那死者”
,他本也没太在意,耳听张庄头问了声“什么人”
,胡人说“象是死者的家人,有个秃头男哭得很伤心”
,他才一下子警醒起来。
安延那的家人……那应该是从长安城康萨保府里过来的,莫非是安三秃子?
回头看一眼杨信之,二人会意,都握住腰间刀柄,加紧脚步往那库舍小跑过去。
四下里一片黑暗无声,只有那死尸所在的小门内有灯光闪烁,十分显眼,在夜里倒比在白天好找些。
离得近了,能渐渐听到那门内语声喧哗,有几个人在说话,语气还不太好。
里面有个娇柔的女声,听上去极耳熟。
李元轨心中一动,改小跑为狂奔。
“……陪我儿一起上判决之桥!”
屋里有个男人怒吼出这半句话,随后女子尖叫声、兵刃击响声、人们的呼叫声响成一片。
李元轨抽刀破门而入,正见油灯照映下,明晃晃的刀光如雪,斫中了一个女子,室内鲜血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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