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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帻缠头,黑巾裹腿,杨信之一身屯营卫士装束,右手持月杖,左手牵枣红骝,从场右缓缓步出,一人一马踱向平地场心,立时引发场边乐工看众的狂热鼓吹欢呼声。
李元轨从三层楼上往下看,距离较远,几乎看不到杨信之——慕容诺曷钵的表情。
但见他步伐沉稳,整个体态是从容镇定的。
他本来就生得高大强硕,又牵一匹膘肥体壮水光溜滑的艳色骏马,浑身结束劲利爽朗,龙行虎步于沙场之上,真是万众梦想中的大唐英雄男儿模样。
李元轨特意往场右各国蕃使席上瞅了瞅,人群也是一片欢腾,尤其中间有一人挥舞吐谷浑龙马纹样旗帜最起劲,他认得出是那慕容顺派来的特使阉宦弥奴。
与杨信之相对,从场右牵马走出来的尊王,就是明显的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状。
还没交手,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头。
尊王头脸上包着白布,是经过医治的,也换了一身利索装束,手持乌木月杖。
如果说他本来身上带伤,又吃不好睡不安稳,精神差一点算正常,可为什么他牵着的那匹黄驳马……看着比人还要虚弱?
昨天长孙国舅亲自去皇城内的骅骝马坊,择两匹体格性情相差不多的骏马,牵来让尊王先选,选定了就一直随在他身边未尝暂离。
今日看这两匹马,红马仍然是昨天那精神焕发的模样,白马却摇摇晃晃步伐不稳,低垂着脑袋不肯抬头。
姓慕容的叔侄俩在球场中央相会,没有打什么招呼,一同转身面对天子所在的御楼。
杨信之习惯地跪倒叩首,尊王却倔强直立,仰起脸大嚷大叫了好一番言语。
……李元轨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不觉扭头去看皇帝,却见兄长脸含微笑,有些得意状。
难道圣天子真是全知全能,连吐谷浑语都明白?
还没想完,忽听楼下一阵惊呼,随后是大笑拍掌声。
李元轨连忙去瞧,定睛一会儿,才看清是尊王手牵的那匹白马……排泄了。
本来这也算马球场上的寻常事,但那黄驳状态很是不对劲,原地打转几圈,后腿软软的就要瘫倒。
尊王扯着缰绳,用力几下不管用,干脆一丢马缰,又仰天大叫,吼声怒气填塞。
楼上身边有“噗哧”
的忍俊不禁声,皇帝笑得转过脸去,浑身乱颤。
突然之间,李元轨明白了中午皇太子所说“主上亲自安排还能打不赢”
那句话的意思。
“长孙齐公将二马牵到顺天门外之前,就给那黄驳喂食了巴豆……还是别的泻药?”
李元轨不禁问出声,“可是不对啊……怎么能保证尊王会选白马?”
他又看一眼杨信之手牵的红马,精神奕奕毫无病容。
这一宝到底怎么押中的?
皇帝没答庶弟,只笑着叹口气,自言自语似的:
“无忌这败家子,还非得挑我两匹好马来办事!
良马泻腹,就不是什么大症状,也得着实将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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