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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此刻在他眼前坐着,脸上霜雪依旧,十几日的奔波,为了这些自己都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人,连着吃了几次闭门羹不说,还去和九凤过招。
他不在意这个任务能不能过,更不在意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能不能活。
可,朝年说,她身上还有伤。
那只将他牵出阵法的手,冷得和冰一样。
良久,就在薛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抬眼,轻声缓字地道:“若是我。”
“我会硬闯。”
薛妤有些讶异地扬了扬下颚,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半晌,她慢慢起身,道:“先去问问苏允。”
苏允闯了个大祸,现在正被老村长勒令禁足,听闻薛妤和溯侑想进屋问事情的时候还迟疑了下,直到溯侑不轻不重开口说了两句大妖会盯上苏允的鬼话,老村长这才忙不迭将人请了进去。
像是料到薛妤他们会来,苏允也不惊讶,他托着腮坐在窗前,正对着那墙空落落的木架子,怅然叹了口气,道:“还好送走及时。”
“既然你喜欢这些,你祖父为何容不下?”
薛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
“他有心病,见不得任何妖啊怪的。”
苏允没觉得有什么避讳的,耸了耸肩,又补充了一大段:“你不是也知道,我父亲去世得早,家里就我一根独苗。
我父亲就是被妖害死的。”
“就在我祖父眼前,被一只黑豹妖一口吞了。
从此之后,他就受了刺激,听不得这些,也看不得这些。”
薛妤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一脸坦然,神色不由微动:“你也知道这件事,为何还敢跟九凤那样的大妖接触。”
“我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九凤是不是大妖,是怎样的妖,但我接触的妖对我都挺好。”
苏允像是陷入某种回忆:“我阿娘身体不好,需常年用药,祖父年事已高,出海打渔也赚不了几个钱,阿娘吃的药大多是我去山里,林间采。”
“有一回去东边山头采药,那天才下过雨,路滑,我一个没留神就倒了下去,头磕在了石块上,醒来的时候,倚着一棵桃花树,树上坐着个笑吟吟的男子。”
“那男子见我醒了,将手中的桃花灯给我,让我一路顺着灯的方向走,便能到家。”
苏允弯着眼笑了一下,现出记点少年的飞扬神气来:“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妖了。”
“我之后常去找他,给他采了许多东西当做谢礼,他都没有再现身,后来估计被我烦怕了,熟了之后也会说几句话,带我去见见他其他好友。”
苏允转了转手腕,道:“很奇怪,我真是一点也不怕,只是觉得新奇。”
“我听你祖父说这海从前叫九凤海,十几年前九凤就居于此地了吗?”
薛妤安静听完,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
苏允摇头:“并不是。
但说九凤十几年前确实来过这边,这海是因她某位老祖而有的名字,她时常过来看看,这次来是在半年前。”
薛妤看着他的眼睛,又问:“那只和九凤做交易的大妖,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有听说过。”
这个口直心快的少年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才挠了挠头:“你们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们听,但得事先说好,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真假。”
“无事。
你说。”
“村子里常出这样的事,大家人心惶惶,我曾不止一次问过桃知,他只说那只妖没有坏心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人欠下了债,得还。”
薛妤再看过去的时候,苏允已经投降似的举起了手,嗷嗷乱嚎:“别的我是真不知道了,一点都不知道了。”
“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薛妤看着那空落落的迎春花架,缓缓出声:“既然你祖父那样怕妖,厌恶妖族,为何宁愿忍受常年累月的折磨继续住在村里?你们其实大可以去城里生活。”
对于经历过丧子之痛的老村长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人命更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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