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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不知他听不听得懂中原的话,便慢慢地和他说,问他家住哪里,父母何在?那男孩在烛光中睁着碧盈盈的眼看了江棠一阵,从苍白的唇里吐出一句:“没家,都死了。”
中原话说得并不流利,还带着点外邦音。
只是孩子的神情太过肃然麻木,看得江棠不忍。
拉过他的手,发现上头还有冻疮,不由地力道更轻了些,柔声问他:“你多大了?”
“十岁。”
十岁?江棠微有些讶异,看他身量瘦小,还以为八岁不到。
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又问他名字。
“赫、安。”
他慢慢念出自己的名字,又垂头说:“娘说,安,是平安的,安。”
江棠最知道这只背负苦痛流亡在外的身不由己之感,拼了命地想活,可人在大势下,却只能如疾风骤雨中随风雨飘打的无根浮萍,渴望一个依托,又害怕依托散得太快。
他温柔地告诉赫安:“若是无处可去,就留下吧。”
盘算赫安点头,所以才有了今早卫少庄主瞧见的拈酸一幕。
卫迟栖看着被江棠抱在怀里仔细上药的小鬼,还被耐心又温柔地哄问疼不疼。
暗想,这小鬼头明显生龙活虎地很,那一口下去,他才疼呢!
江棠不先关心自己,倒满惦记着他!
遂冷言冷语地故意说些不中听,劝自己小公子别太心善,什么来路不明的野小子都往家里捡。
谁知道人家是真可怜,还是只披了羊皮别有用心地狼崽子。
当心日后恩将仇报,被反咬一口。
话自然不是说给江棠听的,而是他怀里那个小鬼。
果然赫安炸了毛,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摸出自己绑在腿上的骨刀就要和他拼命。
卫迟栖一看这小鬼还随身带刀,果然不是什么寻常流浪儿,又一副异域脸。
当即表示,要江棠立刻把这个危险玩意儿扔出去,由得他自生自灭。
小江公子左右协调,安抚了这个,又哄好了那个,屋里一时才消停。
“赫安留在铺子里,我来照顾。”
江棠道,知道卫迟栖不喜欢生人,也是出于好意和对自己的担心。
便说孩子就由他照顾,不会牵扯到飞涯山庄。
卫迟栖和那警惕着蓄势待发的小鬼对峙了半日,没败下阵来。
倒败给了小江公子偷偷伸过来,握了他指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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