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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熠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是啊,若是个寻常人,他可以坦诚地告诉她,她看到的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跟王芝画什么都不是。
可是面前的是秦苏,她只会在梦里才会想起他,甚至白日里都不知道他于她有什么意义。
即便他给出承诺,道歉,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摆放到她面前,她都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大概还会问一句,“你出门时,可是忘记吃药了?”
司马熠在榻前呆坐良久,直到一阵凉风拂过,摇曳了烛光,他才回了点神,替秦苏掖了掖被子,将露在外面的一只脚塞进被子里面去。
大概放在被子外面太久,脚上泛着凉意,他下意识地握在掌心捂了捂。
郗泓挂在窗外看了一眼,便默默地跳到地上,仗剑而立,守住了门口。
突然之间,秦苏眼皮动了动,司马熠立马停住手,眼睁睁看着秦苏从榻上坐起,顶着一头鸡窝似的短发,迷蒙着双眼,下榻,穿鞋,一气呵成。
从柜子的旮旯里翻出两幅画,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火盆,拿起蜡烛,蹲在火盆边上,口中念念有词,“我已经找到我的良人,就大方地成全你们吧。”
被视作无物的司马熠眼睁睁看着她将画展开,第一幅画得很抽象,眉眼不是眉眼,口鼻不是口鼻,但在脸的部位写着赤裸裸的三个大字“王芝画”
。
秦苏毫不客气地将画点着丢进火盆里,双手合十一鞠躬,“一路走好。”
司马熠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看向另一幅,画像展开,那上面画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只是这画刻画得十分细腻,与阿檀最后为他画的别无二致,只是神韵更佳,但姿态着装却跟那幅画一模一样。
司马熠心血狂涌,手不听使唤地想把那幅画抓在手里,秦苏却蓦地站起,看着那幅画片刻,眼波似含情脉脉,口气悠悠道:“今日,我便成全你吧。”
于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唧”
一声亲上画,司马熠伸出的手蓦地僵在半道上,“阿檀……”
这一次,秦苏没有做任何留恋,嘴唇一触即离,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将画点燃了。
司马熠眼巴巴看着火苗烧过“自己”
的衣袍,他感觉自己的脚都快没了,秦苏却端详了一下,终究没舍得,将画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灭了火,又似踌躇了片刻,这才跟想起什么似的,将画卷好,噌噌下搂了。
司马熠赶紧跟了过来,还难得贴心地给她照亮道路。
秦苏无视守门的郗泓,径直走到一株玉兰花树下,赤手刨了个坑,跪在地上,伤心地道:“把你让给她,我死不瞑目!
从今往后,你与她,生死不复相见!”
司马熠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动还是该愤怒,最后只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秦苏温柔地抚着卷轴,依依不舍地将画轴放进土坑里,声音悲怆,“阿貅,安息吧……”
一股寒意从司马熠的涌泉穴迅速冲破百会穴,他全身都冻僵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秦苏把他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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