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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尘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穷寇莫追,狗急跳墙”
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虽然这两个成语用来形容他如今与洛银河的关系,不怎么妥帖……洛银河对待亲友的处事之风一直是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他心里寻思,和李羡尘同一屋檐下,若日日扭捏闪避,日后将关系闹得僵了,弊大于利,又见李羡尘对这事儿也不是执拗的态度……是以近来几天,他对李羡尘已经不似最初,见了就觉得尴尬。
李羡尘笑道:“你是在报复立冬祭祀被扣渎神之名的仇吗?”
从前洛银河厚道得让他觉得有些憋屈,如今越发睚眦必报起来,好像灵魂里机敏刁钻的一面,终于觉醒了,很是不错。
洛银河答道:“若要这样说,也算是吧。
姜祭司和周凭身患相同的病症,之前我还奇怪,这怪症极为罕见,周凭医术竟如此高超,能压制姜祭司的病症,原来……他自己便是病人。”
提到姜祭司,洛银河心里又是一沉,他……又是得谁引荐,在御前做了祭司的?不得不说,叶子檀为人性子上虽然面了一点,但他问案的手段还是可圈可点,不出半日,仵作招供。
第二日午后叶子檀入宫面圣,下午,施平便被下了狱,罪状为,货赂公行,窝藏欺君要犯,人证、赃物聚在。
施平这礼部尚书做得在皇上面前并不讨喜,况且今日一连串的事情本就让皇上极为恼火,必须揪一个不长眼又不怎么受待见的祸首出来。
施平只觉得下了大狱,仍像身在梦中一般,怎么也想不到舒春深突然御前发狂。
凡事只要与欺君一沾边,便如贴上了催命符,准得是做好死得又快又稳的准备。
可案件进展卡到了施平这里,就慢下来了,是人为的慢。
施平乃是梁珏一党,事情扯到施平本就在叶子檀意料之外,之后若是再做牵扯,扯出梁珏来,他可没胆子查问了。
当日他得洛银河提点,便能想到八成是李羡尘和梁珏掐架,自己得警醒着点儿,不能平白当了炮灰。
解铃还须系铃人,叶子檀将洛银河以人证的身份传到堂上问话,而后,便请他入了后堂。
洛银河自然知道他醉翁之意。
“叶大人问案神机手段,怎的还要问下官该当如何?”
洛银河笑道。
叶子檀转身将内堂的门窗掩上,才道:“哎呀,银河兄神机才是,若不是当日你提点……”
说着,他给洛银河斟茶,道,“施大人与梁相交好,这事儿若是扯出梁相……前日里愚兄入宫面圣,可皇上完全不给个指示……”
洛银河笑得更开了,道:“叶大人怎的当局者迷了?即便是扯出梁相,叶大人有把握能挖出足以撼动相位的大罪状?若是不能,不是平白堵了陛下的心,又遭了梁相的记恨。”
皇上新君登基,朝纲社稷便想稳中求健,他定然不愿意此时群臣分派而为。
更何况,先帝驾崩的蹊跷,说不定便是皇上被梁珏捏在手中的把柄。
是以对付梁珏,最好的方法便是小火慢炖,一刀一刀割了他的羽翼,一条一条攒着他的罪证,最终一举拿下,不然以皇上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可小火慢炖,定然会夜长梦多……自从皇上下旨说,无论人犯跑了死了,刑部上下全部陪葬。
刑部在看押人犯方面,自叶子檀起,便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牢房守了个严实、四个人犯单间关押,每间牢房整日里有两名狱卒把守,一天三班岗的轮换着。
饭食上,更是小心查验,先由银针试毒,再投喂给牲畜试毒,绝对没问题了,才给四人食用。
饶是他再如何小心谨慎,也还是出事了——刑部,不知怎的染了疫毒,且传得极快,半日不出,刑部自堂上的大人们到牢内的犯人,无一幸免。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别说问案了,只怕不用皇上下旨,便要闹到刑部上下,给四个人犯陪葬的地步。
医师大夫,去了一波又一波,一半说是病,另一半说是毒,争执不下。
事态急转直下,别人不知,洛银河和李羡尘又何尝不知,这定是梁珏捣鬼。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洛银河意识到,梁珏,远比书里描写的要狠戾得多。
书中他顶多是个搬弄口舌的贪官,在朝中四处安插羽翼眼线,肆意敛财,挥霍无度,却只是个铺张奢靡,贪享乐无大志的浑人。
可看梁珏如今的行事风格,哪里仅是国之硕鼠这样简单?他算盘打得精妙,眼下人人避忌疫毒,忌惮传染蔓延,待到刑部关键的那批人死得差不多了,他再寻个什么由头,将毒疫一解,不仅后患全无,自己还能记上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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