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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谈一番,安置了这位太监,何盏下晌撑着伞走到监房里来告诉席泠。
席泠一字不漏地听完,在监房里踱步半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被回荡在监房内的雨声逐一淹没。
因着下雨,屋子格外灰暗,何盏的眼烁烁地跟着他打转。
似乎被他芜杂的步子影响,他的眼也慢慢黯沉下去,眉心暗结,“怎么,这难道不是件喜事?你要正法纪,咱们的供案上并没有半点隐瞒。
如今案子递交到朝廷,是皇上要免你死罪,你未必还一心求死不成?”
死罪得免,席泠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心生疑虑,按说如自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官,杀了就杀了,何至于皇上要与内阁相争,周全自己的性命?他转过身来,面色有些凝重,落到木凳上,两个胳膊肘撑着双膝,抱了个拳抵在下颏前头,“林戴文还在苏州么?”
何盏顷刻领会他的意思,“你是说是林戴文在保全你?可他既然要保你,这样小的案子,他何不求皇上全免了你的罪,何故还要将你流放广州?”
“现在我也还说不清……”
席泠浮想起林戴文那双轻飘飘的眼,好似总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绪藏在里头,有些器重他,又含着点蔑视,思来想去,总是不通透。
何盏随他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并未听见朝廷什么消息,他应该是在苏州。
这时候江南该收秋税了,他又能往哪里去呢?”
一时想不透,席泠也不去琢磨了,转而松快地笑了笑,“劳烦你,归家时往我家告诉一声。
旨意上可说什么时候押解启程?”
“初九,押解的差役是都察院抽调,这倒好,免了你路途上许多苦难。
只是到了广州,还得服役五年。
这个结果,总是比秋决好得多。”
说着,何盏凝着额心发笑,“只是贪墨之罪的犯官不抄家,这倒是少见。
我瞧这样子,恐怕是不动你在南京的根脉,五年后,还是要叫你回南京来?为什么非要叫你回南京来呢?我想不透。”
经他一提,席泠倏然想起林戴文从前的许诺,心有怀疑,却不大确定,只得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是五年后的事情了,届时自然分明。”
坐了一会,暴雨稍小,何盏洋洋起身,“得了,我该走了,回去替你告诉家中一声。”
席泠送他到门前,又将他喊住:“照心。”
何盏回身,剪着手以眼问他。
他发苦地笑了下,“多谢你一向替我费心,陶家的事……是我终生欠你的,不知该拿什么偿还。”
何盏实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去清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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