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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在京口做太平官,当然不用担心,阿兄去得可是战场!”
郗昙心中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儿,竟然心疼堂兄比心疼自己还深切,“阿父像你阿兄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入过军营历练出来的。”
崔氏嗔他一眼,“竟然妒忌起来自己的嫡亲侄儿了。
若是阿茂将来成了亲有了倾心的夫君,你怎么办?”
郗昙面上一红,郗道茂是他的重视多年的孩子,想起来将来成亲离家,心里倒真是更不是滋味了。
郗道茂虽然隐隐有些明白,可是仔细一想又不是特别明白。
“什么是倾心?怎么才算成婚?”
郗昙夫妇对视一眼,看着女儿懵懂的眼神,不知如何说起,可是一想到女儿终身幸福,却也不能不告诉她。
崔氏的秋水眼眸黯了黯,别说十岁的女儿,就是重熙,对自己有几分男女之情,几分亲情,几分责任,她也不敢去细分了。
她拉过女儿,摸摸她的头上小圆髻,“你啊,等你长大的时候就明白了。
阿母只盼你能找到一个品性好,地位相当,能让你安心,能让你欢欣的人,和你共度一生,平安喜乐,安逸欢欣。”
郗道茂不暇思索,“那有何难?我嫁给阿兄不就好了。”
她看见了阿兄,就觉得安心。
阿兄的山水温柔的一个笑容,就让她欢欣。
阿兄只要皱一皱眉头,她就心疼到舍不得。
王玄之希望她一生。
阿母也说,希望她一生安逸欢欣。
阿兄希望的,大概比平安喜乐,安逸欢欣还要多一点。
嫁给阿兄,不就好了吗?
郗昙笑道:“傻孩子,同姓兄妹怎么可能成婚,《礼记》中的伦常道理都不好好学?”
崔氏也笑,只觉得女儿单纯可爱,兄妹之情和男女之爱尚且无法分清。
“你阿兄北伐归来之后,可是要成婚了。
你伯母最近还来信请我帮忙操持婚礼,兄长和夫君是不同的,你啊,还是太小。”
本应该一家人一团笑意,郗道茂扯着嘴角,却只觉得脑中慌乱。
她忘了之后和阿父阿母说了什么话,往常钻到松软被褥中即刻就眠的她忽然像很多年前,她知道要跟随郗超学习的那日。
原来兄妹之情,男女之爱,是不同的。
原来,兄妹成婚,是违背伦常道理,世所不容的。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他身边,比她还要近的位置。
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个人是否有三头六臂,让她想起这件事就觉得难受无比。
恐慌占据整个大脑,她把被子蒙到脸上,甚至害怕屋外的月光窥见她的表情,撞见这慌乱的模样,窥见那颗酸涩的心。
为什么,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她,会小心翼翼偷窥他每一个表情,揣测他每一句话的语气,看请他的每一个眼神,贪恋他的怀抱和气息,最终真真切切的懂他。
她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懂得的,又是为什么能够懂得,她只知道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倾听着她的呼吸,甚至感觉着他呼吸的频率,她就能明白郗超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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