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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啪一声,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方措缓缓地蹲下身,伸手去捡碎片。
方牧也没在意,直到久久不见他起身,才去探头看个究竟。
就见少年蹲在地上,整个身子如同一张绷到极点的弓,肩膀微微颤抖,手上捏着那片碎瓷片,瓷片缺口已经欠到他的手心,暗红的血顺着手掌流下来,他却浑然未觉,还在用力。
方牧眉心一跳,“你干什么?”
蹲下身,飞快地抓住方措的手腕,使了个巧劲,让他丢了碎瓷片,正想查看他的伤口,就听见头顶方措嘶哑的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响起,“你还要走?”
方牧一愣,抬起头来,正对上方措充血的双目,下一秒,他双手用力一推方牧,提起拳头,裹挟着巨大的怒火和恨意,以及无可诉说的委屈,朝方牧砸去。
他的打法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只是像发泄。
起先方牧还让着他,后来看他越来越不像样,不由地制住了他的手腕,“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学流氓打架么,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感到脸上一热,有大滴的液体砸下来,他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没有声音,目瞪口呆地望着双目通红方措。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出方牧的眼眶,直扑扑地掉在方牧脸上,滚烫的,烫得人心一个瑟缩,有一些流进方牧的嘴角,他尝到咸涩的味道,一时有点发懵,喃喃地问:“你哭什么?”
“我没哭。”
方措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扭过头,迅速举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他从方牧身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低头收拾摔碎的碗。
方牧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挥开,“行了,别捡了,去看看你的手。”
少年像一头犟牛,充耳不闻,依旧故我。
方牧一下子光火了,沉下脸吼道,“叫你别捡了你没听见吗?”
少年这才抿紧嘴唇站起来,走上楼处理自己的伤口。
方牧蹲在地上,将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捡到那块上面还带有方措血迹的碎瓷片,不动了,他似乎被方措那突如其来的汹涌的眼泪给惊住了,心里滋味难辨,这种心情太陌生,令他不由地感到烦躁。
他将碎瓷片收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桌上的碗筷也懒得收拾了,任其摊着,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呆呆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见少年站在楼梯口,怔怔地看着自己,因为背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到一种执拗和哀伤。
方牧拍拍身边的位子,让方措过来坐。
少年下了楼,沉默地坐到方牧身边。
他手上的伤只是胡乱地裹了一下,方牧拿过他的手,解开纱布,又给一圈一圈给细细地绑好了,刚刚的剑拔弩张似乎都不见了,方牧的语气有着难得的和蔼,带着些微的感慨,“你长大了,噢,我记得你是要高考了吧?”
方措垂下眼睛,淡淡地说:“我提前了一年毕业,已经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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