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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炎闻言眼中波光一盛,静静看了她一眼,萧淑容顿觉遍体生寒,顿时花容失色。
“你未免太多话了……”
朱炎的声音幽渺,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萧淑容只觉心惊不已,前次燮王夸赞带给她的笃定,此时却化为泡影,心中越发患得患失起来。
“不要妄自猜测寡人的心思,那只会弄巧成拙。”
冷冷的一句,却是让她心中战栗更甚,几乎要跪下请罪。
传奇 三月刚过,王城之中却仍是颇有凉意,天公也偏不作美,细雨朦胧之中,仍带出隐约的料峭来。
大道两侧绿意勃发,被雨水一洗,越发显出光彩来,那轻击溅落的沙沙声,听入耳中,宛如天籁。
如意楼乃是王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此时正是饭时,虽然久雨难行,酒楼之中的人客仍是不少,收了桐木纸伞,怨一声老天,心下却仍是惬意。
西北雨水颇少,开春更是田耕关键,一向有“喜雨如金”
之说。
如今看这光景,这一年大约不会缺粮少食,是以无论农商贵贱,面上都带出些轻松来。
三楼的雅座中,最合宜的却是临窗一间,此时却是帘幕低垂,柔幔随风而扬,若隐若现着些人影,显然已被人包下。
疏真临窗而立,看一眼街边绿柳如丝,却仍是百无聊赖的回过头来,将二楼的情景扫入眼中。
二楼虽是散座大堂,亦是非富即贵,屏风割起一处处玲珑格局,彼此之间却仍能观视寒暄,实在是匠心独具。
最中央处丝竹缠绵,牙板清响,当红的歌伎正是华衣盛妆,歌音缭绕。
“诸将说封侯,短笛长歌独倚楼……”
相似的楼台,相同的曲调,如此情景,却早已是天南地北,物是人非…… 疏真看得入神,心中却是无限唏嘘,正当沉吟之时,一道清朗嗓音从身后插入—— “难得出来散心,你却在那里看个不休——先前以为你嫌聒噪,这才特意选了个远离乐歌的静室。
你若是真是喜欢听,稍后召她上前清唱便是。”
朱闻见她回头,微微一笑,将桌上小巧点心放入她的碟中,招呼道:“尝尝此地的小薄饼,这可是王城一绝……”
疏真走近桌边坐下,拈起一枚尝了,竟有梅子的淡淡清酸,一时倒也颇为中意,一边又拿起一枚,一边笑道:“我只是看看热闹,倒不必唤歌姬上来了——人家做些营生也算不易,何必平白惊扰他们。”
朱闻轻声一笑,带些轻佻的自嘲,“说得也是,她们若是听了我的名头,怕不是要花容失色,瘫软在地。”
疏真白了他一眼,想起坊间那虐杀姬妾的绘声绘色,一时却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不觉间,触景伤情的忧悒倒是冲散不少。
此时歌女之音回环绕梁,越发悱恻,“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
唱到此处,堂间客人正欲喝彩,却冷不防有人轻蔑笑道:“只听这一首南乡子,便让人倒足了胃口!”
听声辨音,乃是出自三楼另一间雅座中。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脆冷厉,遥遥传去,却是压住了二楼宾客的说笑喝彩声,一时所有人都为之愕然,随即,便有人高低不齐的骂了起来。
有人听出这嗓音带些中原的儒软,于是便冷笑着回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南边的小白脸酸书生!”
“你懂什么,越大家在此唱了多时,什么达官贵人都闻名来听……”
一片哄笑混乱中,歌姬越春秀的面上挂不住,却是止了唱,朝着三楼福了一福,道“奴家技艺不精,倒是让君子耻笑了……却不知是哪里不对,还请您不吝指教。”
只听罗幕深处,那人又冷笑了一声,意甚不屑,“你何不继续唱下去——下来两句是什么?”
那歌女毫不犹豫接上道:“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
“哼!
你倒是背得顺溜,只是鹦鹉学舌,却丝毫不顾文意——什么今秋?!
如今正是春日光景,却说什么秋,真是十分不合时宜!”
那人一阵批驳,犀利刻薄之外,更显出居高临下的自矜之意,末了,他还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西北蛮夷,对诗文一知半解也要学着附庸风雅!”
这最后一句声量较低,除了朱闻这一处听得真切,二楼宾客未曾听到,否则依着王城人的直爽剽悍,下一刻就要爆发殴斗!
饶是如此,二楼客人看不惯此人如此做派,仍是一片声的抱怨喝骂,一旁的酒楼掌柜见气氛如此不妙,连忙上前赔笑,插科打诨之下,却是将此事带过,随即使了个眼色,让歌女退下后,又笑道:“我们如意楼最近新到了位说书的先儿,他的段子倒是新鲜有趣,各位听腻了曲子,不妨听他来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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