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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真心中越发想笑——凭这手段,就欲哄骗朱闻新宠为她透露行踪,难道真让自己是三岁孩童不成? 她咳了一声,低声道:“老夫人的金玉良言,我谨记在心,无奈君侯的秉性您也知晓,他最喜弓马征伐这一类的……,我也劝不住。”
顺贤老夫人见她含糊其词,精神一振,心里隐隐觉得挖到了大鱼,于是连忙追问道:“弓马征伐……他这次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疏真眨了眨眼,有些瑟缩道:“其实,我们去了边境……”
她耳朵颇灵,一下便听到暖阁外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于是唇边笑意越深,却只是低着头,讷讷道:“是君侯非要去的,那里歹人那么多,这才会遇到刺客……”
顺贤老夫人越发心急火燎,催促道:“到底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君侯他……他……”
好似不能启齿似的,听着窗外那人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疏真吊了半天胃口,才一咬牙道:“他到边疆去,命人抓了很多个北狄女子,大白天就……”
她抬起头,恰当好处的,面飞红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并非因为羞赧,而是因为辛苦压抑爆发笑意的缘故。
只听窗外砰的一声响,好似什么重物碰上了,疏真听出那是人几乎跌倒的狼狈声响,全身都忍得颤抖起来。
盟约 顺贤老夫人浑然不觉,只是因这晦淫晦盗之事而老脸微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太孟浪了,太不知自爱了!”
她痛心疾首地又训斥了一通,这才转身而去。
“你可以进来了,在外听壁角可并非君子所为啊……”
疏真等她走远,这才扬声唤道。
朱闻揉着胳膊走了进来,越走越近,面色却是黑胜锅底,眼神有异。
“真是好样的……”
他磨着牙,怒极反笑道:“我倒不知,自己此行艳福不浅……”
“君上又何必过谦,您‘寄情山水,冶游赏美’,逍遥度日,真真是羡煞旁人了。”
疏真微微一笑,将他先前的调笑之言原封不动奉还,看着他气馁不甘的模样,只觉得清俊之外,神情更见鲜活,不复初见时的森然邪意。
那般少年风华,意气风发,虽然颇历艰险,却也终究难至奸滑圆融,仍是有人的七情六欲,会恼怒,会难堪,会有那样鲜明的爱恋…… 她垂下头,鬼使神差的,想起另一人来—— 那个人,永远是举止雅逸,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即使,到了那金销玉错的最后,仍是那般冷漠…… 心下又是一痛,摇了摇头,疏真为消除杂念,刻意玩心一起,拖长了声音,曼声继续道:“况且君侯的口味,又实在是特别了点……”
朱闻气得眼前一阵发黑,看着她病恹恹的惨淡容色,又实在不好跟病人怄气,于是别过脸,赌气似的不理。
僵持半刻,终究是他软下了心,放下了脸,苦笑不得的叹息一声,道:“你为我遮掩,又何必用这种借口?没的坏我名声。”
若有人见惯他平日冷然的性子,听见这底气微弱,近乎纵容的声调,只怕是要惊出一身汗,连眼珠都掼到了地上。
却不料这却正撞到了疏真的恼怒之处,她黛眉一挑,幽幽黑眸便泛上愠色—— “借口?!
名声?!
有人倒是连借口也不寻,就随意坏人闺誉清白了呢!”
她似笑非笑的淡淡道。
朱闻暗叫不好,果然来了……他心中暗忖道。
“奴婢倒是不知道,一觉醒来,便成了六品的昭训——敢问君上,我的名声又到哪里去了?!”
她声音低微,带着些虚弱的低哑,并不如何疾言厉色,这一句逼上来,却是让朱闻无言以对,恨不能再次落荒而走。
可惜遁招只能用一次……他想起先前卫羽神秘兮兮的面授机宜,此刻想来,却是张口结舌,怎样的舌粲莲花也不管用。
他清俊容颜上浮现了一层淡而可疑的微红,然而平素高傲的禀性终究使他不能再退让,朱闻于是一咬牙,蓦然转身,三两步走进床边。
疏真背靠软垫,漆黑长发垂落身前,唯一完好的左手捧了茶盏,雪白的瓷身原本在她掌中,却在下一刻剧烈晃动,她抬眼,却见头顶上方,那人昂藏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光线遮挡不少,一只大手握住她的细腕,整个人竟是贴地无比之近—— “你要追问名声,本君不妨让它名实相符……”
暧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沉郁懊恼的眼神越发近了,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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