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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大婶子对大伯给他花钱赎回房子和田地的事情一直不痛快,一直把房契地契攥在手里不给他,只说什么等他懂事了给他。
叶长驴想到这里打了个哆嗦,大堂弟叶堂彦勤勉好学、温良端方,一直被视为叶家的希望,如果他把叶堂彦举孝廉的事情搞砸了,他大婶子八成能活剥了他,房契地契就永远别想拿回来了。
趁着叶长驴发愣的功夫,叶秋彤一个打滚从他手下逃脱了出来,冲到院子里:“你赶紧给我出去,以后都不许再来,我就不追究了。
你晚上来那一趟,我跟大满媳妇说了,是你心善,送些东西孝顺我。”
叶秋彤说这句话其实是在暗示叶长驴,他晚上来纠缠的事情已经有人看见了,如果今天她有个什么好歹,左右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隔壁忽然响起了孩子响亮的哭闹,小女娃哭得又尖又亮,撕裂了乡村的宁静,惊动了附近几家的狗,开始大声吠叫。
说来也怪,孩子哭和狗叫这两件事情都是会传染的,一家的娃哭了狗叫了,全村的娃子和狗子都不落人后,争先恐后、此起彼伏地开始表演。
这边孩子没完没了的哭,那边狗叫得越来越凶、越来越清晰,门口渐渐有了响动,狗的警惕性最高,它们察觉到这里是不安的源头,全村的狗只要没拴住的,都往这里聚集了。
叶秋彤大声呵斥道:“我可是给你留足面子了,你再不滚,我就叫了,等下全村的狗都过来疯咬,惊动了人你想走都走不了。”
叶长驴心里的拉锯战有了结果,他最终骂骂咧咧地甩开门走了,露水姻缘哪有房子田地重要。
奇怪的是,叶长驴一走,隔壁的孩子就不哭了。
叶秋彤记起来,隔壁好像也住了个寡妇,她家男人叫叶小满,是对门叶大满的兄弟,前年春天得了伤寒死的。
小满媳妇身边还有个七八岁的男娃娃和一个刚会走路的女娃娃,刚才应该就是那女娃娃在哭。
虽然寡妇不分三六九等,但是人家小满媳妇是有儿有女的,日子听起来似乎就比她有指望些。
叶秋彤注意到,叶小满家跟她家还连山,就是盖房子的时候为了省砖头,两家共用了一堵山墙。
叶秋彤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她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了,想必两家过去的关系还不错,不然农村人家都是宁愿多费些砖头也要撇清关系的。
那么刚才女娃娃突然嚎哭个不停就很有深意了,想必是对方有意帮忙,可是她自己也是个寡妇,大半夜的不好开门出来,只好出此下策弄出些动静来。
叶秋彤隔着墙轻声说了一句“谢了胖胖”
,对面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
叶秋彤也不等什么白天了,想了想,去厨房把磨刀石找了出来,把门窗上的榫卯全都重新敲紧了,结结实实上了栓,又把菜刀拿到枕头底下压着防身,才重新躺下。
这一夜叶秋彤又想睡又不敢睡,一直撑到东方露出鱼白肚才敢略微放下心来,沉沉睡去了。
她睡得黑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门外突然响起了嘭嘭嘭的拍门声,一声紧似一声。
叶秋彤被惊醒了,她先是以为叶长驴又回来了,眉头一皱就去摸枕头下的刀,下一秒看到窗外天光大亮了,才反应过来应该不是叶长驴,那个地痞无赖没有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她站起来去开堂屋的门,门一打开整个人愣住了,不大的小院子里,竟然黑压压挤满了人。
叶秋彤愣了半晌,目光落在院门上,门后露出一段木头狰狞的断裂面,想必门栓已经断成了两截,她皱了眉:“你们……好歹敲个门呢。”
站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方才敲了许久的门,九婶子都没有应声,一时心急用力了些,故而门栓裂了。”
叶长驴从族长身后得意洋洋地走出来:“是你这门栓太破,一碰就开了,怎能怨我。”
人群里不知道谁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皮猴子叫了一声:“明明是你一脚踹开的,要不是族长拦着,你还要踹堂屋的门呢。”
叶长驴还未发作,中年男子身边一个白净富态的女子发话了:“今儿来不是说这个的,赶紧说正事。”
叶秋彤虽然睁着眼睛,因为没睡醒脑子里仍然一片迷蒙,她看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愣了许久才终于把这些人跟记忆里对应起来。
中年男子是叶家圩子的村正兼族长叶满连,旁边的是他老婆叶黄氏,院子里围着的都是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严格说起来,都是亲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叶秋彤愤怒了,一手叉腰,指着叶长驴的鼻子骂道:“你个孽子,好端端的你踹祖母的门做什么,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非得给我修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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