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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宇在一旁陪同伺候着,见他精神了,也不觉聒噪起来,洛银河听他天南地北的扯些闲话,索性便问他,自己受伤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一问,添宇的话匣子便直接卸了门,滔滔不绝。
三日前,司星祭司姜摇光见洛银河伤无大碍,便接走三少宗主姜天玑,二人一同回了蒂邑族都城,临行时,他答应李羡尘先将开炎祭司被俘一事消息封锁,一日之后传信来,大祭司将四皇子之事善后已毕,族内人如今皆认为,四皇子和圣女在皇子府葬身火海。
如此一来,两国虽然没了彼此的质子交换,却捏了各自的把柄,蒂邑族为平民怨欺瞒百姓,而大显则是劫掠与圣女有染质子回国,合则两利,半斤八两,把事情捅出来,谁都不好看。
事情发展至这步田地,只能算是危机暂解,若是有不怀好意之辈将这事情再翻出来做文章,定然又是一场风波。
至于梁珏,做事滴水不漏,虽然众人心知幕后是他,可除了四皇子这个人证,便再无其他证据……“四皇子现在何处?”
洛银河问道。
“敲晕了在厢房睡着,姜远一直看着他呢,放心吧。”
循声望去,正是李羡尘来了。
洛银河回身见是他来了,淡淡一笑——他此时穿的闲适,缓带束腰,绵锦的细绒大氅随意披在身上,一头乌发极松的拢住,垂在身后,却有两绺发丝跳脱出来,轻轻抚在肩头。
重伤初愈,皮肤像是透明一般……衣色寡淡,不假修饰,反而有种水墨丹青的惊艳。
李羡尘看得一怔。
添宇总是极有眼力价儿的,默不作声悄悄退了开去。
看来将军这架势,是打算让四皇子一路睡回大显都城去了,着实让人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厚非。
洛银河此前就对李羡尘说过,四皇子皮囊里住了两副灵魂,是选了他能听得明白的表述方式,按照心理学术语来讲,四皇子是多重人格障碍。
他正想着这茬儿,李羡尘与他心有灵犀一般,问道:“你说他皮囊之下两幅灵魂,是何意?我虽不太明白,但那日夜里他行径古怪,即便我与他多年不见,记忆里他却绝不是这个样子。”
洛银河有些挠头,他不知如何去向李羡尘解释许多现代科学中才有的概念术语,于是半真半假的信口胡诌:“在下曾读过一本古籍,将这种症状称为离格,其中言道,‘人魂有格,格似假面,’人生来便有一人格,但若这一格长期被欺辱压抑,心志又不坚毅,便有可能再生一格,新生的一格无论性格、年龄乃至性别都可能会与第一人格相异,但目的却单纯唯一——便是去保护和完善第一人格。
更有记载,曾有一人,同一躯体里生出至少二十四格,可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可能不知……现下来看,四皇子便是如此,他本心和善,是心悦圣女的,只是不知为何生出了第二格……况且,在下猜,他本来的人格八成不知道他第二格的存在。”
李羡尘认认真真听他讲完,沉吟片刻,似是懂了,又似难以置信,感叹道:“如此说来,也是可怜……”
“九成的离格,在年幼时曾遭遇过创伤或虐待,将军是否知道,四皇子幼时可有这样的经历?”
李羡尘摇头。
洛银河道:“若有可能,将军派人暗中查查。”
“好。”
他一口应了,突然转了个话题,道:“你在我面前,倒是很久未自称‘在下’了。”
洛银河一愣,他未曾注意到这细微之处,只得笑而置之。
反而,他一直在想,如今他孤身一人在这也不知是幻是真的世界里,没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只盼能早日回到现实里去。
可寻找方法,只怕不能一蹴而就,苟安立命才是正道。
回都城的路途格外顺遂,让洛银河觉得安宁得有些不真实。
这一路虽然是向北而行,却也难挡春色旖旎,空气中都仿佛融入了勃勃生机。
皇上履行了诺言,长街十里,美酒满布,天策上将军未失一兵一将,便平息了这场混乱,“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李羡尘在军中乃至百姓中的威望高涨,坊间流传,李帅孤身入敌营与蒂邑族宗主对峙,最终不损一兵一将,凯旋还朝,巴临郡危机来得快,去得更快。
皇上很高兴,赏赐了很多金银,本想再升一升李羡尘的爵位,可他若是再升一格,地位便要越过某些宗族去了,毕竟年轻,只得暂时作罢。
复命已毕,皇上点手示意,秦更捧出一只木匣子——通体紫红,细闪着丝丝点点的金星。
皇上言道:“朕为太常卿准备好了府邸,洛爱卿快去瞧瞧是否满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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