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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鸽终于走至游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十分精致的垂花门,这就算到地方了。
此刻那阁中的戏才散场不久,客人们正三三两两地通过那垂花门向外走着。
叶鸽也不急着过去,只是站在廊下,眼看着那门前的景象,由热闹变冷清,再到最后一个人都不剩,他才活动了一下冷得发僵的手臂,端着木盆走了进去。
这里曾经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他的戏是从这里唱起的,他的名声也是从这里传出的。
只是自打两年前,被人毒哑了嗓子后,他就再没来过这里。
鬼使神差地,叶鸽放下了手中的木盆,一步一步,走上了那方他站过不知多少次的戏台。
此刻,台下空荡荡的,无一人观看,无一声锣鼓。
但正是这样的环境,给了叶鸽几分勇气。
他半阖着双眼,脚下慢慢走起了台步,耳边仿佛又传来了鼓乐之声,他披上了那身红底金纹的蟒衣,朱唇未动却仿佛能流出了极美的腔调。
“昔日梁鸿配孟光……”
[2]抬眼间,空无一人的座席间恍若高朋满座,而那个人却也坐在衣香鬓影之中,远远地投来目光--可刹那转瞬,当他睁大眼睛时,一切就都化为了残影。
戏台之上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灰色的棉衣,抬着被冻得红肿的右手,刺痛的喉咙中,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
叶鸽有些颓然地,慢慢跌坐到了地上。
十五岁那年,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人。
往事历历在目,叶鸽登台唱的第一场戏,班主吴有东怕他露怯,并没有让他直接去前头的畅香楼,而是安排在了这留香阁的小戏台上。
按照规矩,这第一场戏并不会请什么外人来,戏台下的观众大多是园子里的熟客,算是来给新人捧捧场。
叶鸽仗着自己本事好,本也不怎么紧张,只是那后台的帐帘儿掀起来的那一刻,他却瞧见了台下正中的席位上,坐了个之前从未见过的生人。
那人长得当真清俊,虽还是在前清时候,但长辫马褂丝毫没有让他显得萎靡。
叶鸽望向他时,他也正抬着头,一双温和的眉眼映着阁中的灯火,颇有兴致地朝台上往过来,不知怎么却恰与叶鸽对上了。
就这么一眼,便几乎让叶鸽将那些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戏词忘了个干净,直到鼓乐声响起,他才勉强跟上了拍子,碎步走至了台中,双手轻振水袖,大大方方地亮了嗓。
那日他唱得是《龙凤呈祥》,梁鸿配了孟光,尚香初见刘王,而他也遇到了那位班主口中的“谢三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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