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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中长起了无数的水藻,曼曼地裹着他,随即迅速拖着他身体往下沉,窒息的感觉传来,他想呼救,声音却被闷在喉咙里。
杜梨闷咳一声,悠然转醒,他迷蒙未散,棠西雁这边已经把他的裤子穿好了。
棠西雁装束完好地立于床边,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什么。
见杜梨醒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棠西雁扬唇一笑,玩味道:“客人呀,大漠里的酒喝了上火,你这是做了什么梦啊?”
杜梨的脸方才被被子捂得有些发红,他愣怔了一下,瞬间烧得耳朵尖都红了,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实在不知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今天,无论客栈里的伙计,还是平时来往的客商,各个都跟猴吃了辣椒似的,瞪直了眼。
这个平时在乌素羁横行霸道、横征暴敛、横拖竖拉的棠掌柜,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一脸谄媚地跟在白衣男子身侧,嘴里喋喋不休。
他一会儿说,客人渴不渴,这边有大漠中上好的马奶酒,哎呀,还是喝茶好,客人昨日多饮了,今日不可再饮了,瞧我糊涂的。
一会儿说,客人饿了吗,我叫他们烤只羊去,刚出栏的奶羊,还不足三个月,又鲜又嫩。
一会又说,客人闷不闷,外头风沙还大着,你瞧我这荒郊野岭也没有什么好玩意儿,要不我再陪客人聊会儿?杜梨觉得他有些热情太过,摆手道,店里事多,不劳棠掌柜了,在下自会照顾好自己。
棠西雁这才悻悻走开,倚在柜台上胡乱翻着账本,眼睛却还是挂在杜梨身上,亦步亦趋。
瓜州门这个鬼地方,狂风说起就起,暴雨说来就来,有时候还会下鸡蛋大的冰雹,这破土坯房子已经在这里竖立多年了。
清晨,风沙已过,棠西雁跃上屋顶检查破损情况。
嘈,好几个大窟窿,本来就破败不堪的屋顶,现在更是面目全非了。
他拿着几块木料敲敲打打,一点一点地把屋顶补好,补完了屋顶,他站起来。
极目望去,风沙后的乌素羁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一轮金色的日头从地平线那边升起来。
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丘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气温却逼得人有些出汗了。
无边无际的金色云霞堆叠而起,一袭白衣提着剑从沙丘那边走过来,行动间,抖落天地万倾光芒。
棠西雁站在屋顶上打了一个响哨,远远地招呼:“客人好生勤奋,这么早起来练剑!”
杜梨走近了一些,抬头笑道:“棠掌柜也早。”
棠西雁方才有些热,现在见了他就如盛暑天喝到一口冰水,从里爽到外面,他扶了扶瓜州门的旗子问:“今日风沙已停,客人可是要启程上路了?”
杜梨含笑道:“承蒙关照,多有叨扰,逆旅之人,不便久留,今日便告辞棠掌柜。”
棠西雁在屋顶上蹲下来,看着他问道:“大漠茫茫,客人可有准备坐骑?”
杜梨微微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沙丘,一只巨大的守宫,正趴在那里打着盹儿。
杜梨笑道:“那是我随行的伙伴,这些年走南闯北,多亏了有它,想大漠茫茫,也是不怕的。”
棠西雁跳下屋顶,走了过去,摸了摸大守宫头上坚硬的皮甲。
那大守宫正睡觉,被人打扰,抬起眼皮,也不生气,发出了愉悦的“呱呱呱”
的叫声,又温顺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杜梨有点意外,轻轻笑了笑。
棠西雁疑惑:“客人笑什么?”
杜梨道:“失礼,我这伙伴一向喜欢美食美物,想是棠掌柜好相貌,故惹得他一场亲近。”
棠西雁摸摸脸,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大漠里的糙汉子罢了,客人才好看,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多赚了一百两。”
有什么东西撞头撞脑地窜进来,和某些记忆产生了应和,仿佛有人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太阳渐渐爬了上来,金光毫不客气地洒下来,那一瞬间杜梨有些恍惚。
他怔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天气甚好,怕是一会儿日头就要毒了,莫负清晨好时光,在下就此告辞了罢。”
他轻巧一跃,飒飒立于守宫背上,拱手回身道:“棠掌柜不必相送。”
棠西雁知道留不住,上前几步,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条大大的披巾:“乌素羁天气难测,一日多变,客人若是认我这个朋友,就请收下这件披巾,略略抵挡大漠烈日风沙。”
杜梨拿着厚实的披巾,由衷感激道:“多谢棠掌柜一片美意,愿良人早日得归,以偿棠掌柜花前雁后久候之苦。”
棠西雁嘴角萤萤笑意忽明忽灭,亦拱手道:“借客人吉言,若是他来,我此生永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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