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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婶去了县城以后,胖子就住到了距离镇上不远处的奶奶家,说是住到了奶奶家,其实大部分时间依然赖在了凌家,他每天都是在凌家写完了作业才回去的,有时晚了,人一犯懒,就在凌骁的房间对付一晚。
凌骁的房间是在婶子走后才特意开辟出来的一间屋子,在此之前,凌骁跟石兮一直挤在了同一间房间里。
大概在四五年级的时候,两个人开始慢慢的长身体了,在婶子的建议下,凌家给小石兮在席梦思的隔壁添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那个时候都还小,以前乡下的孩子多,家里小,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里拼着睡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石兮的性子历来慢半拍,八、九岁的年纪并不觉得跟个十来岁的哥哥挤在同一间屋子里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不过分了床,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欢喜了好一阵子。
大概女孩子本就心思细腻,喜欢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床,属于自己的房间,属于自己的一个单独小天地罢。
不过不知是不是睡惯了软乎乎的席梦思的缘故,还是心里头太激动了,头一天欢天喜地的睡到了硬邦邦的弹簧床上,小石兮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她抱着枕头在她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单人床是那种老式的弹簧床,不知是做工的问题还是哪里的问题,人一动,床底就出发一阵“咯吱咯吱”
的响声。
声音不大,极小极小,但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还是显得有些许突兀。
失眠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越晚人的意识越发清醒了。
可偏生凌骁有严重的起床气,若是被她给吵醒了,还不得将她给生吞了。
石兮每次翻动都是用力的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结果就在她刚刚躺好,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时,怀里的枕头一时不甚掉落了下去,她下意识的翻身去捡,结果——小弹簧床咯吱一声。
与此同时,旁边席梦思的人忽然掀开被子一跃而起,一脸烦躁的冲着黑暗的房间咆哮道:“大半夜里你他妈还睡不睡了,不睡就给老子滚出去——”
凌骁彼时正处在轻微的变声期间,声音低沉又粗狂,性格也随着变得格外的不耐烦,一发起火来,颇有种凌叔叔的架势,直令人心惊胆战。
小石兮快速的将小枕头捡了起来,一把抱在怀里,好似怀里搂着东西,能够安全一些似的,好半晌,她才将小脸一把埋在枕头里,委委屈屈说着:“床···床···太,硬了···咯···咯人···”
声音小小的,闷闷的,还带着丁点儿鼻音。
凌骁不耐烦的扒了扒头发,咬牙忍着火气道:“那还不赶紧滚过来——”
说着,将被子一拉,一脸烦躁不堪的重新倒在了席梦思上。
小石兮犹豫了好半晌,蹑手蹑脚的重新回到了席梦思上。
还是席梦思软绵,立马就入睡了。
一觉到天明。
014除了凌骁与胖子,石兮打小没有什么朋友。
或许也正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的缘故罢。
每每下课的时候,看到手拉着手一起去上厕所的女同学们,她都十分羡慕。
大家对她客气而疏离。
又加上她年纪大约比班上的人小了个一两岁、两三岁,身边相处的都是男孩子,有很多方面的事儿都懵里懵懂的,开窍的有些晚。
还是在后来上初中的生物课上,石兮才渐渐地开始有了些许羞耻心,才渐渐地意识到了男女是有别的,而这中间的差别远远超过自己往日所想象到的。
于是,初一的时候,十一岁的石兮偷偷地找来了一块旧的床单,想要将凌骁的席梦思与自己的小弹簧床给隔开。
***她寻来小铁锤与小铁钉,想要将铁钉钉在两边墙上,用细绳牵着,床单做阻挡,将整个房间隔成完完整整的两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可是这样大的工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搞定得了的。
她肯定是不敢去劳驾凌骁本人的。
于是,思索了许久,最终,以早餐的三个荷包蛋跟胖子达成了协议。
胖子一上楼,得知石兮要他帮得忙竟然是这样繁琐的工程,这得消耗多大的体力,一下子不由有些后悔不该报价三个荷包蛋,最起码得五个起价嘛。
可是价格都商量好了,只得不情不愿的动工了。
他举着小铁锤小心翼翼的爬到桌子上面的椅子上,人还没上去,就开始哆哆嗦嗦的直打摆子,急急喊着:“哎哎,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得扶稳当点儿,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从这上面掉下来摔死了的话,我妈非得哭死在你跟前不可——”
石兮仰着脑袋,看着从椅子上到地面的这点儿距离,心里想着的是:从这上面摔下来想要摔死的话,应该有点儿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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